“小鸿”这两个字从唇间溢出时,程月弯自己都怔了一下。
这个称呼己经多少年没有说出口了?
记忆里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小男孩,如今也该长大了。
宋怀生的手掌微微收紧。
程越鸿——程月弯的亲弟弟,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当年结婚前部队调查女方家庭情况时,资料上清清楚楚写着:程家三兄妹,长子程越山,次女程月弯,幼子程越鸿。
只是后来在程月弯的强烈反对下,他放弃了对程家下落的追查。
宴会厅里的欢声笑语突然变得遥远。
程月弯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刚过完十西岁生日不久。
当时家里生意不好,己经入不敷出很久了。
妈妈难得的给她买了一条新裙子,爸爸开车把她送到乡下奶奶家,说只是暂住几天。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汽车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手里还攥着弟弟偷偷塞给她的水果糖。
“姐姐要快点回来。”小鸿当时仰着稚嫩的小脸对她说,眼睛里闪着水光。
这一“暂住”就是永远。
父母再没来接她,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寄来过。
“确定是他吗?”宋怀生的声音将程月弯拉回现实。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程月弯摇摇头,目光仍不死心地搜寻着人群:“只是......一个侧影。”
距离太远,她又不敢确定。
宋怀生沉默地注视着妻子微微发红的眼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程月弯对家人的复杂感情。
表面上她总说早就不在乎了,可每次电视里播放家庭团圆的节目,她都会找借口离开房间,特地避开程奶奶,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
“我待会儿去问问。”宋怀生低声说,手指轻轻抚过程月弯紧绷的后背,“如果你想知道他们的近况,我可以...”
“不用了。”程月弯条件反射般地打断他,但语气己经不像当年那样坚决。
她垂下眼睛,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也许...只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