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最惧怕什么?
是最在意的人的否定。¨白.马¢书!院+ !更.新`最_全+
无论他经历了多少岁月,那压在心底的恐惧也不会消失。
尹正阳觉得,自己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意识的。
所以,他从不将喻之的幻境当回事。
因为他知道,喻之无法窥得他的内心。
可是,面前的场景让他惊惧。
这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脸庞,还有这熟悉到,即便过了百年,还是让他做噩梦的场景。
雨后的青石板反射出黏腻的光,让人感觉全身都是潮湿的。
黏腻的,还有这些人的眼神。
一个宅门的台阶上,身穿长袍的男人负手而立,他的目光深邃,眼神里带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尹正阳环顾西周,他站在人群的中央,他与人群有了一个隔空地带。
审判这两个字,死死烙刻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
那如附骨之蛆的眼神,刺的他的骨头都软了下去。
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
原来即便过了这么久,再回到当初的场景,他依旧无法平静的接受。
平静?
他为什么要平静?
他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那个人。
那是他的父亲。
这一代尹家的当家人。
就是他,拒绝了其他家族的邀请,离开炎夏国,非要死守着这个即将亡国灭种的国家。
生活在暗处的这一百来年,他不止一次想要回到尹家问一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离开?
当年离开炎夏国的人还少吗?
等到炎夏国强盛了再回来不行吗?
他不想要做亡国奴,不想要当难民,不可以吗?
尹家千年传家,家底丰厚,无论到了哪个国家,他们都可以传承的很好。!x^d+d/s_h.u¨.`c+o~m,
而炎夏国也根本不会缺尹家这一家的牺牲。
可是尹家偏偏选择了留下。
选择牺牲了他。
他恨尹家,更恨炎夏国。
这个自诩传承了几千年的国家,为什么变得如此懦弱,让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苦难。
唯独,他不曾恨过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再次看到父亲那张严肃的脸,尹正阳依旧恨。
即便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父亲。
可是怨恨,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所以,他抽出了自己的鞭子,打向自己的父亲。
“放肆!”尹承安看着打过来的儿子,怒喝一声。
一把抓住尹正阳甩过来的鞭子,抬起腿一脚踹在尹正阳的肚子上,将他踹向人群。
人群不止有尹家的人,还有这个小城生活的其他居民。
他们一窝蜂的往后退,让尹正阳摔在地上。
“啐!”
一个老大娘一口痰吐在了尹正阳的脸上。
尹正阳愣了。
他的修为……
竟然降了?
他突然意识到。*9-5+x\i\a`o,s-h-u\o·.¢c-o\m~
或许,他将仇恨转嫁到面前这个假的尹承安身上的那瞬间,他就己经成了幻境中的尹正阳了。
一片菜叶子砸在了他的脸上。
“呸,窝囊废,简首就是尹家的耻辱。”
一个少女抓着篮子里的烂菜叶子砸在他的脸上,嘴里不停地咒骂。
尹正阳恍惚想起。
他带着尹家那三百多人离家的时候,小城里许多人好像都见证了。
而他被那些联军送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见证了的。
所以,这些人痛恨他这个投向了外敌的人。
开启了一场对他的审判。
尹正阳一把抓住那个破旧的菜篮子,扔了出去,正好打在那姑娘的头上。
“啊——这个卖国贼竟然还敢打我,打死他!”
少女尖细的声音穿透了喧闹的街道,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人群里,立刻有两个壮汉冲出来按住尹正阳将他往死里打。
尹正阳想要反抗,可是他的脖子被一个人踢中了,浑身传来酸麻的感觉,他竟然没能抬起手来。
拳脚一点一点的落在他的身上。
那些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静默着,似乎在安静的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