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祭坛陷入一片混沌的灰。′s·a~n,s+a^n_y+q/.-c*o*m+
韩锋后背抵着冰凉的石柱,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还蛰伏着另一道沉稳的律动,像远古巨钟在识海深处嗡鸣。
"逆命者,你我本为一体。"逆帝的声音裹着锈铁味的风,在他识海里翻涌。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倒灌:金戈划破苍穹的刹那,他曾是马背上的逆帝;青铜棺椁开启时,他曾是跪在尸身前的臣子;破庙的雪地里,他又成了被裹在襁褓里的婴孩——老乞丐颤抖的手塞进他怀里的半块玉牌,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与天师印记的灼痛交缠成一团乱麻。
他本能地想要驱逐这股意识,可当他集中精神时,逆帝的残念竟像一面蒙尘的镜子,清晰映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惶惑:相师堂测命石为何突然失效?
老乞丐临终前那句"你本不该在这"究竟何意?
还有苏婉每次靠近时,他心底那缕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小锋!"
带着哭腔的呼唤撞碎识海的混沌。
韩锋猛地抬头,看见苏婉苍白的脸近在咫尺。
她指尖掐着一张泛着青光的镇魂符,正按在他额头上,灵力如温泉顺着百会穴涌进来,暂时压下识海里翻涌的黑雾。
"谁让你硬接逆帝残念的?"她的声音发颤,睫毛上凝着水光,"你现在的神魂就像裂了缝的玉,稍有不慎"话没说完,她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皮肤里,"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看着我的眼睛!"
韩锋望着她眼底翻涌的焦虑,喉结动了动。
逆帝的声音还在耳边,但这次他听清了自己的心跳——剧烈,却坚定。"我在。"他哑着嗓子开口,发现声带像被砂纸磨过,"那东西没占上风,就是"他顿了顿,垂眸看向自己心口,"在照镜子似的。"
"镜子?"苏婉一怔,镇魂符的青光更亮了些。
"哗啦——"
古籍被翻页的脆响骤然插入。
唐晓晓蹲在石阶上,怀里的《天命书》摊开在泛着霉味的某一页,她指尖抵着泛黄的纸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找到了!
上面说'逆命者与逆帝意识共鸣,如镜照魂'——"她猛地抬头,发尾沾着祭坛的灰尘,"共鸣时,逆帝残念会放大宿主的本心,但"她喉结滚动,"也会让命运裂隙暴露。·E\Z`小\说/网. ¨更*新*最′快."
"命运裂隙?"苏婉的手在韩锋额头上顿住。
"就是"唐晓晓吸了吸鼻子,声音发紧,"反噬会顺着裂隙钻进来。"她的目光扫过韩锋心口发烫的天师印记,"现在他身上的裂痕,比我见过的所有相师都深。"
韩锋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他转头,正对上红衣女的剑尖。
那柄本该冷冽的剑此刻在微微发抖,却仍如毒蛇吐信般锁定他咽喉。
她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里映着他眼底翻涌的黑雾,轻声问:"你还在吗?"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混沌的识海。
韩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红衣女时,她也是这样盯着他,剑刃贴着他后颈:"装憨可以,但别让自己死了。"此刻她的剑尖虽抖,眼底却没有恐惧,只有审视——像在确认,那个总在古玩市场和她斗嘴的小相师,是否还藏在这团黑雾里。
"在。"他盯着红衣女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在。"
逆帝的声音突然弱了几分。
韩锋感觉识海里的黑雾退潮般散开一线,露出最深处那点萤火般的光——那是他的本心,藏着破庙里老乞丐的体温,藏着苏婉递来的第一份考古报告,藏着唐晓晓第一次破译古文字时的欢呼。
"逆命之力"他低喃,心口的天师印记突然灼痛,却不再是灼烧,而是像被注入了某种滚烫的力量,"我能控制。"
苏婉的手慢慢从他额头上移开。
镇魂符的青光淡去,她却没有后退,反而攥紧了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背上的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