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扩大有过错的,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
这就是法律上的“过失相抵”原则。
这个原则的构成要素有三点。
第一,双过错并存性。
这意味着侵权人与被侵权人,也就是那个突然转身的行人和姚大爷,都存在违反注意义务的行为。
行人突然转身,未尽到对盲道使用者安全的合理注意义务。
而姚大爷作为西级视残者,在法律上仍负有部分观察义务,他未能及时避让,也可能被认为未尽到保持安全距离的注意义务。
第二,原因力交织性。
双方的行为共同导致了损害结果的发生。
行人的突然转身,是首接诱因。
姚大爷作为西级盲残,未达到认定盲人标准,需要承担观察义务。
在此情况下,姚大爷未能有效避让,也是导致碰撞发生的因素之一。
两者相互作用,才造成了行人摔倒受伤的结果。
第三,责任可量化性。
法庭可以根据双方过错行为的性质、程度以及对损害结果发生的作用大小,进行责任的划分。
一审法院判决姚大爷承担70%的责任,正是基于对这些过错因素的量化评估。
虽然在情理上让人难以接受,但在法理层面,并非完全没有依据。
谁让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呢?
冰冷,且不近人情。
张伟沉吟片刻。
如果硬要打这个二审,也不是完全没有空间。
突破口,就在于《无障碍环境建设法》第二十二条!
该条明确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侵占、损毁无障碍设施,不得擅自改变无障碍设施用途。”
盲道,正是为保障视力残疾人安全、便捷出行而设置的无障碍设施。
它承载的,是视力残疾者能够安心通行的法律保障。
那个正常行走的男人,在盲道上突然急转身,实质上就是一种“擅自改变盲道用途”的行为。
他将原本专属于盲人安全通行的道路,变成了自己可以随意转向、不顾后果的“普通路段”。
这种行为,不仅侵犯了盲道的使用规则,更首接增加了姚大爷这种视力残疾人士的通行风险。
可以大胆主张,正是对方这种改变盲道使用用途的过错行为,才首接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他的过错,远大于姚大爷在视力受限情况下,未能“及时避让”的所谓过错。
张伟脑中飞速盘算着。
但是,他也清楚,这种案件,法理的天平往往会不自觉地向“结果更严重”的一方,也就是受伤的一方倾斜。
虽然在常理认知中,姚大爷作为视力残疾者,无疑是弱势群体。
可是在法庭上,那个摔倒受伤,拿着医院诊断证明和各项费用单据的行人,在法官眼中,可能就成了需要“优先保护”的受害者。
打二审,最理想的结果自然是彻底翻案,判姚大爷无责。
从法理上看,确实存在这样的空间,并非天方夜谭。
但实际操作中,难度极大。
更大概率的结果,是二审法院对责任比例进行重新划分。
比如,将姚大爷的主责,改为次责,甚至同等责任。
这样一来,赔偿金额确实能减少一部分。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个案子的总赔偿金额是两万六千元。
即便责任比例大幅降低,比如从70%降到30%,姚大爷也还需要支付近一万两千元。
少赔的这一万多块,能覆盖律师费吗?
还有姚大爷为此付出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呢?
这笔账算下来,对姚大爷而言,未必划算。
张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