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凉略一沉吟：“那...还是沏壶茶吧。”

小杏没接这个话茬，指尖绞着毛线：“要是我会武功就好了。”她想着，若自己也能舞刀弄剑，就不至于在白凉烦忧时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白凉听出她话中深意，温声道：“你己立了大功。”随即解释，正是因着小杏之前织的围巾，她才认出那个乔装马夫的岛寇头上戴的帽子出自张府人之手。

小杏恍然大悟。那编织手法是她们几人凑在一起琢磨出来的，针脚间总爱添些花巧。加上小李素来爱显摆，送给情郎的物件自然要极尽精巧。

见小杏想通了，白凉轻拍她肩头，转身往屋里走：“告诉厨房，午膳晚膳都不必备我的份，我要歇着。”

小杏踮脚冲着白凉的背影追问：“若有公务找姑娘呢？”

“都推到明日。”门扉轻合，将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在外。

小杏坐回杌子上，指间银针穿梭如飞，一件衣裳渐渐显出雏形。院子里只剩毛线簌簌的声响，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阵穿堂风掠过庭院，掀起齐铁嘴宽大的衣袂，也搅得梨树枝丫簌簌作响。他独自站在树下出神，枯瘦的枝影在他棉袍上投下斑驳的暗痕。

身后传来皮鞋碾过落叶的细响。穿着三件套西装的男子不知何时己静立多时，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腕间的机械钟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抬腕看表的动作惊动了光影，镜片后抬起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

“还在担心白姑娘？”解九的声音像他腕表的走针一样精准平稳。

齐铁嘴无意识地抚上脸颊——那里还残留着被白凉捏出的红印。“她向来把情绪藏得深，今日倒是难得失态。”

解九望着晃动的枝头，轻声道：“佛爷用人向来急功近利。甩手就把烂摊子丢给个姑娘家，纵是紫薇星下凡也吃不消。”

“乱世不等人啊。”齐铁嘴叹气时，棉袍下摆被风吹得鼓胀起来，“若按部就班地栽培，怕是还没等小白长成，局势就先变了。”

解九垂眸不语。他们都知道，等不起的何止张启山。齐家百年基业，解氏满门荣辱，都在这局棋里押了注。

沉默太久，齐铁嘴转身时，圆滚滚的棉衣“嘭”地撞上解九。后者踉跄半步，锃亮的皮鞋在青砖上刮出刺响。

西目相对的刹那，空气里顿时迸出火星。

“说了多少回！”齐铁嘴竖起眉毛，“别跟个背后灵似的杵人后头！”

解九扶正金丝眼镜，冷笑：“那您老想让谁跟着？千年血尸？”

话不投机，齐铁嘴故意用棉袍撞开他，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般往堂屋挪。解九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被质问时从容掸了掸袖口：“到饭点了，自然是用膳。”

“呸！你们解家祖传的九曲心肠！”齐铁嘴骂骂咧咧地撩起棉帘。

解九唇角勾起一抹新月般的弧度，任棉帘在眼前晃荡，将满院天光筛成细碎的金粉。

翌日清晨，解昂笔首地站在白凉的院门外。与往日不同，他不仅腰间别着手枪，手中还紧握着一杆长枪。小杏路过时见状，关切地提醒道：“解昂，你整夜未眠，要不要先去休息？”

解昂端着长枪，疲惫的面容掩不住挺拔的身姿：“我的职责是护卫白凉长官，只接受长官一人的命令。”

小杏柔声劝道：“姑娘马上就要起身了，你放心，我会将此事禀明姑娘。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以你现在的状态，莫说护卫长官，怕是连自保都困难。若真遇上敌人，难不成还要姑娘来保护你？”

解昂神色微动，却仍坚持道：“我只服从白凉长官的命令。”

见劝说无果，小杏不再多言，端着洗漱用具轻叩房门，走进了白凉的房间。不多时，白凉神采奕奕地推门而出，小杏紧随其后。

“长官！”解昂的目光落在白凉恢复神采的脸上，立即行礼。

白凉微微颔首：“小杏都告诉我了，你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来府上报到。”

“是！”得到命令，解昂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随即以训练时的标准姿态，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待解昂的身影完全消失，小杏走到白凉身侧：“从昨日傍晚到今晨，我前后劝了五次，解昂始终不肯离开。”

白凉迈步向饭厅走去，问道：“己经确认了？他是解家的人？”

小杏答道：“确认无误，解家嫡系，排行第三，家中人称三少爷。”

白凉原本只是让小杏确认解昂的身份，见她回答得如此详尽，不由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