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明——正是霍少爷被拘在张府,霍锦惜才好对族中交代。若张启山真将人放了,这位霍当家反倒要头疼既要收拾烂摊子,又要防着自家侄子再捅娄子。
霍仙姑在一旁静静品茶,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齐铁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了然的光。唯有吴老狗专心逗弄怀中小犬,仿佛对这场暗流涌动的对话充耳不闻。
“白长官尚在病中,小姨就别为难她了。”霍仙姑适时出声解围。她坐得近,倾身时自然而然地端出了白凉藏在被褥间的零嘴盘子,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剥着杏仁,一边温声道:“你且安心养伤。”
霍锦惜接过侄女递来的杏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白凉那双因为惊讶霍仙姑举动而滴溜溜转的蓝眼睛——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殊不知白凉在暗自腹诽:这些人怎么对我卧房的摆设比我自己还熟?
“好,不为难。”霍锦惜红唇轻启,将杏仁送入口中。姑侄二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在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念头:白凉这小猫/傻狗当真有趣得紧。
白凉正纳闷这对向来针锋相对的姨侄何时变得这般默契,忽觉指尖一凉,竟是霍仙姑将剥好的坚果喂到了她手中。她下意识抿了抿唇,这才想起——在这群不速之客到来前,她原是让小杏倒水来解渴的。
那边厢,坐在角落的小杏也猛然记起这茬。她刚要起身,却见一只修长的手横空夺过了茶盏。这场景莫名熟悉——上回好像也是这双手,硬生生从她手里抢走了送早点的差事。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齐铁嘴。
“我来我来,你坐着歇会儿。”齐铁嘴麻利地抢过活计,三步并作两步窜到白凉床前,圆眼镜后的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小白,嘿嘿......”
他这殷勤劲儿活像只摇尾乞怜的大狗,连带着鼻梁上的圆眼镜都滑下来半截。霍锦惜“啧”了一声别过脸去,吴老狗低头专心撸狗,霍仙姑则继续优雅地剥着坚果——只是指尖力道似乎比方才重了几分。
白凉微微眯起眼睛。若说齐铁嘴是为先前与张启山合谋算计她的事赔罪,那他之前的种种表现己然足够。但此刻这副殷勤模样,再联想到昨夜张启山那番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终究没有接过那杯水,反而下意识往正在剥坚果的霍仙姑身侧挪了挪。
这一连串防备的动作让齐铁嘴顿时垮下脸来:“小白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能在茶里下毒不成?”
“有些人看似什么都没做,”白凉挑眉道,“可比那些明着使坏的更叫人防不胜防。”
话音未落,三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齐铁嘴。吴老狗抚弄爱犬的手顿了顿,霍锦惜的杏眼微微眯起,霍仙姑更是首接放下了手中的杏仁。
齐铁嘴干笑两声,额角沁出细汗。他本是想学着前几位与白凉亲近的模样,哪曾想弄巧成拙。正尴尬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知白长官这伤......”
“年前还见你纵马长街......”
吴老狗与霍仙姑的问话撞在一处,屋内顿时陷入微妙的寂静。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促狭的笑意,唯独两位当事人神色如常。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钓鱼时同鱼打了一架。”白凉轻描淡写地接过话头,反倒替他们解了围。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众人面面相觑——这位能让在场诸位都忌惮三分的白长官,竟会因与鱼搏斗而摔断腿?
霍锦惜狐疑地看向自家侄女,却见霍仙姑垂眸抿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神色。
实则霍仙姑眼波微转,隐约觉得此事与那日白凉闯入她房中有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眸光轻移,若有所思地望向吴老狗。
吴老狗虽不知内情,却顺着话头问道:“不知是哪处的鱼竟这么厉害?”
“一条疯鱼罢了。”白凉答得轻描淡写。
短短一句,在座几人都听出其中不欲多谈的意味,正要岔开话题,却听齐铁嘴突然插嘴:“那小白可知这鱼为什么发疯?”
白凉眸光一凛,眼底明明白白写着“适可而止”。张择牧一事既己全权交由张启山处置,她这个即将离开的人,实在不该再插手。
偏生齐铁嘴恍若未见,半推半就的就将装着温水的水杯塞进她手中,自顾自道:“若能查明这鱼的来处便好了。疯鱼最是可怕,会祸及整个鱼群,到时候连碗鲜鱼汤都喝不上。”说罢还惋惜地咂咂嘴。
“又在这胡言乱语。”霍锦惜嫌弃地蹙眉。
齐铁嘴立刻委屈巴巴:“霍当家还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