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袍堆叠,如月下玉昙,端坐于凉亭之下。
一手执卷,没看搁在桌上的玉瓶,雪水洗过般的眸子落在一身酒气的少女身上。
不仅仅是酒气,还有云为泽的灵泽气息,很浓。
“喝酒了?”
他语气平常,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献晚眼尾浸着一抹缱绻的绯色,双眸雾气萦绕,嗓音因酒意带着几分温软,还算冷静,“嗯,喝了些。”
当然,忽略微微涣散的瞳孔。
“我去练……”
江献晚头一昏,踉跄着退后两步。
她酒量向来不错,然云为泽准备的酒太烈,饶是用灵力逼出许多,仍止不住眩晕。
后劲涌上头,面前的人重影晃动不休。
甚至听不清景长老在说什么,如雾里探花,又好似穿过峰峦叠嶂。
江献晚盘膝坐在紫竹下,长卷的睫毛垂落,周身灵力涌动,竹叶渐渐落了满身。
帝隐静静地站着,半张脸掩在竹影之中,指节蜷了松,松了蜷。
她身上这般浓郁纯净的灵泽之气,不可能是饮了灵泽之露。
只有一种可能。
江献晚进了云为泽的识海。
识海。
帝隐忽而闭目。
生出,将人带走,藏起来的心思。
隐约明白,江献晚为何不愿留在万古宗,为何不愿留在巫云殿,为何毅然决然的……丢下他。
他通过灵幕,如何看不出离了万古宗,离了北境,她反而过的更好。
如困鸟出笼,逃出生天。
褪下面具的江献晚,耀眼无比。
哪怕她的容貌是现在这样一种模样,却能拥有疼她护她,那么多喜欢亲近她的人。
他自问,这些,在万古宗,他都能给江献晚吗?
帝隐睫毛陡然一掀。
不知不觉,他竟早己将一个从始至终只把这场情事当作利益交换的少女放在了心底。
现在,算不算晚。
他的人,不想云为泽来护。
他想,愿意,做江献晚展翅飞翔的羽翼。
江献晚没想到,这一坐,再睁眼,水榭流逝己是七日。
自虚无中抽身,对上一双恨不得戳在脸上,睁的滚圆的鱼眼,吓得一哆嗦,“你怎么出来了?”
龙鲤一甩尾巴,委屈无比,“你入定了七日,答应我的冻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