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像细密的鼓点，敲在姜瓷的心上。每一次失误后的指导，他都会先说一句“抱歉”，仿佛她的失误是他的责任。这份小心翼翼、带着距离感的关切，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冰封的心湖，漾开一圈圈细微却难以忽视的涟漪。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动作上，每一次她失误，他都会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身体，似乎想上前帮忙，却又在下一秒克制地停住脚步，只用语言指导。那份欲言又止的关切，比她失误本身更让她心绪不宁。

而另一边，苏甜的练习则显得“热闹”许多。她每发一个球，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发出夸张的惊呼或娇笑，不停地问着沈凌霄各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和镜头。沈凌霄的眉头越皱越紧，回应也越来越简短冷淡。

“哇！我这个球过网了！凌霄弟弟快看！”

“嗯。”

“哎呀又没过！为什么呀？是不是我手腕没放松？”

“抛球不稳。”

“凌霄弟弟，你再示范一次给我看好不好？就一次！”

“……”沈凌霄首接无视，走到另一边查看李慕白的动作。

姜瓷看着苏甜锲而不舍地围着沈凌霄打转，看着沈凌霄那毫不掩饰的冷淡和眼底深处的不耐烦，心头那点隐秘特殊的感觉悄然扩大，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烦躁。她讨厌这种刻意的、带着目的性的接近。尤其是在沈凌霄身上。

她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再次尝试发球。这一次，她努力回忆着沈凌霄的动作，抛球、引拍、击球！

“啪！”

白色的乒乓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堪堪擦网而过，落在了对面的球台上！

成功了！

虽然质量不高，但总算过了网，落在了台内！

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瞬间掠过姜瓷清冷的眼底。

“很好！”沈凌霄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甚至忘了说那句“抱歉”。他看向姜瓷，眼神明亮，充满了真诚的鼓励，“就是这样！姜瓷老师！保持这个感觉！”

他的目光终于短暂地、毫无障碍地落在了她的脸上。那清澈眼眸里毫不掩饰的赞许和纯粹的欣喜，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穿透了姜瓷冰封的防备，首首地照进心底最深处。

姜瓷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彻底乱了节拍。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那过于明亮的目光，微微低下头，看着球台上那颗小小的白球，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指尖残留着他触碰过的温度，和他此刻毫不吝啬的赞许目光，交织成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悸动，在她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

发球线前，白色的乒乓球静静躺在墨绿色的台面上。

而某些看不见的界限，正在这方寸之间，悄然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