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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铁甲藏诗

中的弓弦,大步走来,步伐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感。他站在顾远面前,微微低头,那张棱角分明、被一道狰狞旧疤贯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岩石般的忠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今年已近三十,岁月和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远超同龄人的痕迹,身形依旧魁伟如昔,但顾远知道,这具身体里蕴藏的力量,已不再像十年前那般仿佛无穷无尽。

“少主。”阿鲁台的声音低沉沙哑。

“石洲,”顾远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我交给你了。”

阿鲁台猛地抬头,眼中那丝期待瞬间化为愕然和急切的抗拒:“少主!赤磷卫是您的刀!是您最锋利的爪牙!此战凶险,您身边岂能缺了护卫?让属下去潞州!属下定能撕开朱温老贼的阵线!”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那道伤疤也显得更加狰狞。上阵杀敌,护卫顾远,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存在的意义。

顾远心中刺痛。他想起八岁那年,在契丹羽陵部冰冷的营地里,那个因母亲是卑微的何大何部女奴而备受欺凌、独自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孤僻少年阿鲁台。十五岁的阿鲁台,沉默寡言,眼神凶狠如受伤的孤狼。是顾远,这个同样不被各家族待见的“杂种”羽陵部王子,主动走向了他。两个被主流排斥的灵魂,在寒冷与敌意中靠近。

是阿鲁台教会了年幼的顾远如何在摔跤场上用技巧和蛮力放倒比自己高大的对手那契丹式摔跤“博克”的凶狠与技巧是顾远身体素质的启蒙;是阿鲁台带着他深入草原,用一把粗陋的猎弓,一箭一箭磨炼出百步穿杨的骑射本领;是阿鲁台在顾远模仿鸟兽虫鸣时,沉默地充当唯一的听众和护卫,让他练就了足以乱真的口技,成为日后传递情报、迷惑敌人的利器。更是阿鲁台,在顾远最孤立无援、被当时各部首领长老贵族们当作没肉的骨头,四处嫌弃时,是他带着几十个同样不被看重的部族子弟,追随他,一手一脚,用血与火打造出了如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赤磷卫!这支集情报、刺杀、护卫于一体的铁血组织,是阿鲁台半生的心血,也是他献给顾远最忠诚的礼物。

可这个像兄长一样的男人,至今孑然一身。他把所有的热情和生命都燃烧给了顾远和赤磷卫,从未为自己考虑过分毫。顾远看着他眼角的细纹,看着他鬓角不易察觉的几丝霜白,心中的愧疚如同毒蛇噬咬。战场无情,刀枪无眼。他不能让阿鲁台再去冒险!他必须给他一个“家”,一个根!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欠阿鲁台的!

“石洲不重要吗?!”顾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目光如电,“清洛刚生产,??儿尚在襁褓,虚弱不堪!石洲商会,是我们的钱袋子和耳目!城中数万百姓,是我们的根基!更有那么多势力,像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还有…”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阴冷,“内部未必干净!银兰这个女人,行踪诡秘,心思难测,晁豪虽然没查出来,但是就我感觉,绝对有鬼!彭汤伤未愈,难当大任!留守石洲,护住我的命脉,震慑内外一切魑魅魍魉!阿鲁台,此任之重,关乎此战胜败,关乎我顾远身家性命!除了你,我还能信谁?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顾远的话语如同重锤,字字敲在阿鲁台的心上。他张了张嘴,看着顾远眼中那份沉甸甸的、近乎托付生死的信任,看着那不容反驳的决绝,所有的不甘和战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去。他魁梧的身躯微微佝偻了一下,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那道贯穿面颊的伤疤抽搐了几下,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和岩石般的承诺。他右手重重捶在左胸甲胄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属下…遵命!阿鲁台在此立誓,石洲在,夫人公子在!石洲破,阿鲁台必先战死于此!”

看着阿鲁台眼中那深沉的失落和依旧毫无保留的忠诚,顾远心中五味杂陈。他用力拍了拍阿鲁台宽厚如山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早已暗中交代晁豪和邹野、史迦:动用一切力量,在五毒教乃至整个石洲城中,物色品性贤淑、胆大心细、最好还能有些身手的适龄女子。不拘出身,只要德才兼备,能真心待阿鲁台好!一旦发现合适人选,不惜钱财和筹码,务必促成!他要在他凯旋归来时,看到阿鲁台身边,站着能温暖他余生的那个人!这是他作为兄弟、作为主帅,欠他的安稳。

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顾远坚毅的侧脸和阿鲁台沉默如山的背影。石洲的夜,在无声的调动与深沉的守护中,缓缓流淌。前线的烽烟与后方的温情,如同命运交织的经纬,在这座黄河岸边的孤城里,悄然铺开。

夜幕,再次笼罩石洲。内室的烛光,比往日更加温暖柔和。

乔清洛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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