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做器皿…这…这简直是地狱修罗般的言语!这比野兽还要凶残!她虽被顾远之前的言论冲击得信仰崩塌,但骨子里对生命的敬畏和对“人伦”的最后一丝底线,让她根本无法接受如此血腥暴戾的结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乔清洛也被顾远最后这句话惊得花容失色!她知道夫君行事狠辣,对敌人从不留情,但如此赤裸裸、血淋淋地对着一个刚经历巨大心灵冲击的女子说出这种话…这也太过了!她虽然崇拜夫君的智慧,此刻也觉得背脊发凉。
“坏夫君!”乔清洛娇嗔一声,带着真切的埋怨和心疼,立刻起身冲到顾远身边,扬起粉拳不轻不重地捶在他结实的胸口上,“你讲道理就讲道理嘛!说这么血腥吓人的话做什么!你看你把婉娘妹妹都吓成什么样了!眼泪都出来了!我也好怕呀~”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顾远适可而止,一边又心疼地看向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的苏婉娘。
顾远被乔清洛这一捶,戾气尽散。他低头看着爱妻嗔怪又带着关切的眼神,方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辩论带来的紧绷感也松弛下来。他顺势握住乔清洛捶打他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好好好,是为夫的不是。一时论得兴起,没收住。” 他看向苏婉娘,眼神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苏姨娘见谅,本王只是…陈述一个极端的道理。并非真要你去做那等事。”
乔清洛见气氛缓和,立刻打圆场,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脆活泼,带着浓浓的关切:“哎呀,好了好了!道理讲完了,肚子都饿扁了吧?快快快!”她拉着顾远的手,又对着门外扬声道:“春杏!快让人把午膳都端到正院去!哦,对了!”她转头看向魂不守舍的苏婉娘,语气温柔,“给婉娘妹妹也送一份来!要蔡婶拿手的炖鹿肉,还有那个蜜汁火方,再配几个清爽的小菜!妹妹你看你,瘦得风一吹就倒了,得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看!”
顾远任由乔清洛拉着,配合地站起身,对着苏婉娘随意地点了下头,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清洛说得是。苏姨娘,好生用膳吧。” 说完,便牵着乔清洛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顾远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苏婉娘猛地从巨大的震撼和恐惧中惊醒过来。她想起自己还未行礼谢恩!这个念头几乎成了本能。她下意识地向前追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急切:“谢…谢王爷!谢王妃!妾身…” 她习惯性地又要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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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顾远头也没回,脚步未停,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他低沉而带着一丝愉悦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是对着身边的乔清洛说的:“清洛,看来你这位‘女诸葛’教导有方啊。这位苏姨娘,总算是不再做那等烦人的行礼恶习了。省心不少。”
话音落下,顾远与乔清洛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那句带着调侃和认可的话语,在寂静的听雨轩内回荡。
苏婉娘维持着那个半屈膝的姿势,僵立在原地。顾远最后那句话,像是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穿透了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混乱迷雾。
“烦人的行礼恶习”…“教导有方”…“省心不少”…
王爷…他…他竟然是…赞许的?他并不认为不行礼是大逆不道?反而觉得…省心?
这个认知,与她过去十八年根深蒂固的信念,产生了巨大的、颠覆性的冲突!但奇怪的是,这冲突并未带来新的痛苦,反而像是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她心灵深处某个一直被铁链锁住的牢笼。
王爷那些惊世骇俗、甚至血腥恐怖的言论,如同风暴般在她脑中肆虐、冲撞、撕裂:礼教的虚伪与权力本质… 诸子百家的争鸣与儒家独尊的统治工具性孔、墨、道、法、荀…汉武帝的私心…女德枷锁的压迫本质,那是统治者的遮羞布…孝道的悖论与自然法则的残酷:兔食幼崽、狮虎相残、父母生子的工具性…以及——最后那句血腥的结论带来的极致恐惧…
这些信息如同狂暴的海啸,将她旧有的精神世界彻底淹没、摧毁。然而,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之上,顾远那番关于“实力”、“自由”、“爱与信任无需繁礼”的核心思想,以及乔清洛那鲜活自信、不拘礼节的榜样,还有春杏那敢于直言、充满生气的存在,却如同暴风雨后顽强露出的新芽,开始在她死寂的心田里,挣扎着探出头来。
她呆呆地站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直到一阵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