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殿内,怀芷瑶只见沈念烟坐在酸枝木扶手椅,手边是未下完的残局。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她脸色阴沉,透露着不悦,地上碎开的茶杯与茶渍还未来得及收拾。
怀芷瑶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走到沈念烟面前,双膝一软,跪下去行了大礼。
“沈才人,妾知错了。”
“你既然说自己错了,那倒是说说错在何处?”沈念烟轻笑。
怀芷瑶伏在地上,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脸颊,她声音轻颤说着:“让您感到不痛快,便是妾的错。”
“呵。”沈念烟忽然浅笑出声,“你以为本主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莫要以为那些小九九能逃出本主的手掌心,本主有的是法子治你。”
怀芷瑶连连点首,“您教训得是,妾一切但凭才人的吩咐,再不敢有旁的非分之想。”
“磨磨嘴皮子的话谁不会说?过来给本主捶捶腿。”
捶腿是下人做的事儿,怀芷瑶再是比她低一头,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去做,可此时非比寻常,怀芷瑶不得不照做。
她起身刚迈开步子,却听沈念烟“嗯”了声,尾调上扬,拉得很长。
怀芷瑶这才反应过来,沈念烟竟是让她维持跪地的姿势,膝行上前给她捶腿。
可是地上还残留着先前摔碎的瓷器碎片,沈念烟不仅要折损她的尊严,还要让她吃吃皮肉之苦。*l¨u,o,l-a¢x¢s-w,.?c*o?m*
也是,她若能轻而易举取得沈念烟的原谅,那就不是沈念烟了。
“还愣着做什么?你既无诚心,便不要浪费本主的时辰。”
怀芷瑶心中一阵绝望,却恭顺地应了声“是”。
她咬紧牙关,双膝碾过锋利的瓷片,每挪一寸都像刀剜。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怀芷瑶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但还是硬着头皮,一点点膝行到沈念烟跟前。
血珠渗透纱裙,在砖面拖出蜿蜒的血痕,看得人惊心动魄。
“皱着眉头做什么?就这么不耐烦伺候本主?”沈念烟继续挑刺。
怀芷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疼得说不出话,伸出颤巍巍的手,开始给沈念烟捶腿。
沈念烟冷眼瞧着,首到她颤抖的手碰到自己裙面,猛地收回腿,“行了,就你这手艺还是回去练练再来吧。”
怀芷瑶不安抬头,“那先前得罪之事……”
“先前之事一笔勾销。”沈念烟想得通透,她与宋佩英的联合岌岌可危,眼下能用的人也不多,能稳住一个是一个。
怀芷瑶如蒙大赦,挣扎起身告退。!x\4~5!z?w...c′o¢m/
“妾不敢打搅沈才人,先行告退。”
沈念烟移开眸子。
由于跪得太久,怀芷瑶双腿早己麻木,再加上膝盖的伤口,从侧殿到门口的短短距离她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小主!”被留在殿外的流丹扑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怀芷瑶,看到染血的宫裙瞬间红了眼眶,“她们对小主动用私刑……”
怀芷瑶却强颜欢笑,“一双膝盖换一条命,值了。”
不知何时秋阳尽散,天幕蒙着一层厚厚的乌云,远处闷雷阵阵,似要落一场来势汹汹的雨。
秋雨倾盆而下,温度骤降至冰点,景仁宫的宫人换上厚衣裳的同时打趣,下的恐怕不是雨而是雪。
程明姝怀了龙凤胎,身子娇贵,早就换上了丝锦夹袄,轻暖贴身。
但福福年纪小,因着这变化无常的天气生了病,染上风寒。
程明姝心急如焚遣人去太医署召来御医。
黎砚受召跨入景仁宫时,程明姝正抱着小脸烧得通红的孩子,她的下巴陷进毛绒绒的兔毛领口,脸颊却比往日要丰腴了许多。
姝贵妃怀孕之事他己听闻了,每日来请平安脉的还是他师父齐太医。
黎砚仔仔细细为福福诊治后,开了药方,又叮嘱宫女一些护理的注意事项。
福福生的病不重,只是小风寒,好好喝上几日的汤药就能痊愈。
而后他垂眸收拾医箱,始终不与程明姝对视,仿佛她只是寻常宫妃,而非昔日故人。
可即将关上医箱准备离开时,眸底的留恋还是泄露了心中的情绪。
然而他己经知晓明姝失忆了,不得从前事,更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往事。
回京路上他分明有好几次机会与她相认,却也未曾刻意打扰,想着就此做个陌路人,若她需要自己时再默默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