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路在他背肌上扭成一团,像极了我们纠缠两世的命。
“等伤好了,”他抓住我发抖的手,“朕带你去终南山,那里有处无名谷,能听见三十年前的松烟风声。”
我望着他腕间空荡荡的红绳——那是昨夜混战中被刺客割断的,突然想起前世在蒲州,他留书时落下的那滴泪。
银铃残片躺在瓷盘里,裂痕对着东方既白的天,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开宝九年十月十九,他忽然召我去太清阁,案上摆着新铸的“一统铃”,三十三枚银铃缀成盘龙状,却独独缺了最中心的那枚。
“朕梦见你在井里喊我,”他摸着铃架上的空缺,“梦醒时,发现玉带铃碎了。”
我望着他掌心躺着的残铃,裂痕竟与十年前青泥岭那道分毫不差:“你可知,民间早已流传,说陛下的银铃,是用皇后的魂铸的?”
指尖抚过空缺处,那里刻着“京娘”二字,被刀痕划得深浅不一,“所以每碎一枚铃,便是朕的魂,替你挡了次灾。”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梅雨季的雾更淡:“若真是如此,”将残铃按在我心口,“便让朕的魂,永远替你挡灾,直到这一统铃,变成你腕间的三十三道疤。”
是夜,我梦见自己回到前世的荒坟,却见坟头没有青草,只有三十三枚银铃绕着墓碑旋转。
碑上刻着“赵京娘之墓”,却在名字下方,用契丹文与汉文并刻:“铃心所系,帝烬同归”。
醒来时,他正握着我的手,在看腕间银铃——不知何时,所有残铃竟拼成了完整的圆,裂痕处泛着金光,像极了他眸中,永远为我留着的、未被皇权染尽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