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便被她摇头打断:“大人莫要说了,阿宁只知道,大人在哪里,阿宁就在哪里。”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藏着漫天星辰,却又有化不开的温柔。
夜深人静,我坐在书桌前,铺开父亲的《诸侯论》,在“推恩”二字旁重重圈注。
前世的急削之祸,让我明白,改革如伐树,急则生乱,须得从根上慢慢剥离。
笔尖划过竹简,墨汁渗进纹理,像极了阿宁绣在香囊上的纹路,每一笔都要恰到好处,才能成就完整的图案。
窗外传来阿宁巡夜的脚步声,三圈,不多不少,像她守护我的岁月,从未间断。
我摸着腰间的香囊,里面除了槐花,还有半粒槐木符,是前世她塞进我暗袋的,上面刻着“错”字,笔画间填满了她的血。
如今想来,那些她默默做的事,都是她无声的守护,而我,直到重生才懂。
这一夜,我在竹简上写下“削藩三步法”:先收盐铁之利,断诸侯财路;再夺诸侯治权,分其官吏;三载后,推恩令行,分其封地。
每写一笔,都想起父亲的话,想起阿宁的血,想起前世刑场上的月光。
或许,这就是重生的意义,让我有机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实现心中的理想,同时,护住我爱的人。
槐树在风中轻摇,花瓣落在砚台上,染白了墨汁。
我忽然明白,有些事,急不得,就像槐花的盛开,需要时间的沉淀,而我,也需要学会等待,学会在权谋的漩涡中,带着温度前行,不让父亲的血白流,不让阿宁的伤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