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城墙上的\"曹\"字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再也唤不起我的忠诚。
雨越下越大,砸在脸上生疼。
我摸了摸腰间的苗银碎片,那是阿箬临走前塞给我的,说是能护我平安。
现在碎片边缘割着掌心,却比不上心里的疼。
曹成屠了苗寨,那阿箬呢?她是否还活着?
是否像这个军医一样,在某个角落替人包扎伤口,发间别着白山茶,等着我去接她?
岳飞的背影在前方晃动,素白战袍已被血水染成暗红,像朵在雨中凋零的花。
我忽然想起阿爹说过,汉人将军里,唯有岳飞不杀苗人。那时我还笑他天真,如今却在这人的枪口下苟活。
命运真是可笑,兜兜转转,竟让我这个苗人,要向汉人的将军低头。
\"疼吗?\"岳飞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骑马并行,目光落在我腰间的伤口上。
我摇头,却因牵扯伤口闷哼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我:\"金疮药,苗医的方子。\"
我接过时,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枪握出来的,与我掌心的一模一样。
纸包打开,里面是深绿色的粉末,混着股熟悉的香气——是阿箬常用的艾草和薄荷。
我鼻尖一酸,突然想问她是否安好,却又怕听到最坏的答案。
岳飞像是看透我的心思,低声说:\"她若还活着,定希望你活下去。\"
这句话像把刀,剜开我结痂的伤口。
我转头看向他,却见他鬓角的白发在雨中格外显眼,比三天前初见时又多了些。
原来英雄也会老,也会在风雨中为一个苗人伤神。
莫邪关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城楼上的火把明明灭灭,像极了祖祠那晚的火光。
我握紧铁枪,枪杆上的\"忍\"字硌着掌心,忽然觉得这字太过讽刺。
忍了三年,忍来的却是苗寨的屠城,忍来的是阿箬的生死未卜。
或许,该让这杆枪换个主人了,换个能让它真正顶天立地的主人。
岳云骑着照夜玉狮子赶上来,银枪在雨中泛着冷光,却没有刺向我。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恨,又像是惋惜。
\"明日天亮前,必须拿下莫邪关。\"
他扔下句话,便策马而去,银枪缨子上的红穗子在雨中飘着,像朵倔强的花。
我低头看着枪缨上的草绳,突然想起阿箬编它时的模样:坐在竹凳上,咬着下唇,眼睛专注地盯着草绳,指尖翻飞。
她说这是祈愿绳,编的时候要想着想保佑的人,绳子就会有灵性。
那时我笑她迷信,现在却觉得,这绳子里藏着她全部的心意,比任何神佛都灵验。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岳飞勒住马,指着前方的关隘:\"莫邪关里,有曹成的粮草辎重。\"
他转头看我,眼神坚定,\"若你愿助我,战后我可帮你寻阿箬的下落。\"
我望着远处的关隘,想起祖祠里被烧毁的猎弓,想起阿箬在溪边数草靶的模样,想起王猛临死前的苦笑。
铁枪在手中一颤,枪缨上的草绳轻轻晃动,像是阿箬在耳边说:\"杨大哥,活下去。\"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但我有个条件——\"我握紧铁枪,直视岳飞的眼睛,\"战后,让我亲自手刃曹成。\"
岳飞点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
他的手很沉,却让我莫名心安,\"等破了关,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当年洞庭湖那位苗族兄弟的遗孀。\"
我挑眉,想问是谁,却见他策马向前,战袍在风中扬起,像片白色的帆。
我跟上去,铁枪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枪杆上的\"忍\"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却不再灼人。
或许,这杆枪终于要迎来它的春天了,在汉人将军的麾下,在抗金的战场上,让苗人血统,不再是束缚它的枷锁。
莫邪关越来越近,城楼上的梆子声清晰可闻。
我摸了摸腰间的苗银,又看了看枪缨上的草绳,忽然觉得,无论阿箬是否活着,我都要活下去,为她,为苗寨,为这乱世中所有像我们一样的人。
岳飞回头看我,眼神里多了些赞许:\"准备好了吗?\"
我握紧铁枪,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扬起抹苦笑:\"早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