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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年轮枪声远(1941年秋)

我在半山腰松树杈醒来,左肩剧痛几乎再次昏死。·s*h\u!y^o·u¨k¨a\n~.~c`o?m^

宋学义挂在下方树上,右腿扭曲如折枝,却仍往腰间摸索——那里挂着胡福才的红绳,红绳上还系着雪晴给的铜扣。

\"副班长……咱还活着?\"他河南话带颤抖,让我想起雪晴在印刷厂的话:\"只要有口气,就要把情报送出去。\"

我们用皮带固定在树上等夜幕,宋学义忽然轻笑:\"副班长,咱像不像两棵歪脖子树?\"

他的豁达让我想起雪晴形容他\"老槐树,最能挡风\",此刻这棵\"老槐树\"断了枝,却仍撑着不倒,树皮上还挂着胡德林的樱花手帕碎片。

夜幕降临时,我们爬下树。

胡德林遗体躺在凹地,手掐鬼子钢盔带,胸前樱花手帕浸透鲜血仍飘着,手帕上的樱花被血染红,像雪晴画的血色樱花……

胡福才在上方十米处,身下压两具日军尸体,后背伤口渗血把草染成紫。

我跪在胡家兄弟身边合眼,胡福才缺牙嘴微张,似还在喊\"副班长\",嘴角沾着的草屑里,混着雪晴给的樱花干碎末。

我摸出铁皮盒,将剩余樱花撒在他们身上,粉瓣落在血脸上,像雪晴送他们的樱花书签,书签上的\"勇\"字还带着她的墨香。/$兰?兰÷|文*学? )?)免?D·费+{阅?t读-:

宋学义拄树枝一瘸一拐走来:\"副班长,得走了,鬼子可能回来。\"

我点头,背起胡德林步枪,枪管红布条扫过手背,像雪晴最后的吻,布条上的\"杀鬼子\"绣字已被血浸得发暗。

路过\"小鬼脸儿\"崖口,堆满日军尸体与碎石。

我忽见一块石头上刻着樱花,花蕊暗红斑点——是胡福才的血,旁边还有他歪歪扭扭刻的\"雪\"字,缺了最后一笔。

雪晴,你看见吗?你的樱花,在狼牙山石头上开花了。

山脚下,搜救乡亲迎上来。

王大爷举火把老泪纵横:\"可算找到你们……\"

小姑娘拽我衣角塞糖:\"给叔叔,甜的。\"

糖纸反光如雪晴碎钻发卡,展开糖纸,背面竟印着樱花图案——是沦陷区少见的\"胜利牌\"糖果。

咬开糖块,甜在舌尖炸开,混着血与土,甜味里竟有隐约的薄荷味,像雪晴常含的润喉糖。,k,a-n_s\h!u.c·m?s\.*c·o*m`

雪晴,你说含着糖不苦,可为何这甜,比苦更让我心碎?

当夜在老乡家土炕,我终于敢打开雪晴最后一封信。

信纸内侧米汤显影出字迹:\"振林,我已暴露,现将日军生化武器库位置刻于樱花刺青处。若见此信,勿念我,唯愿樱花常开,山河永固。\"

我颤抖着掀起衣袖,樱花刺青花蕊处,果然有细小刀刻痕迹——是雪晴用修书刀刻的,一笔一划,刻进我皮肤,也刻进她的生命,刀痕周围皮肤微微隆起,像她最后一次拥抱我时的温度。

雪晴,原来你早知道结局,却把最后情报藏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你的血,我的肉,终化作同一个春天。

当我带着情报奔向主力部队时,左肩的伤每疼一次,就想起你在雨夜说的话:\"樱花根穿透石缝时,会疼,但疼过之后,就是花开。\"

现在我终于明白,这疼,是我们活着的证据,是刻进骨头的山河,而这山河里,永远藏着你的樱花魂。

1946年清明,我独自登上北平城墙。

护城河冰已化,柳絮飘成雪。

雪晴的墓在乱葬岗,没有墓碑,只有我去年栽的樱花树,开了三朵花,单薄得像她临终前穿的病号服,花瓣上有她咳血的斑点。

我用刺刀在树下刻碑,刀刃划过树皮,流出淡绿汁液,像雪晴小臂的血。

\"雪晴之墓\"四字刻到第三笔,刺刀突然崩了口——是她父亲那把刻刀,刀柄\"振远\"二字已磨得模糊,刀身上还留着1941年刻情报的缺口。

我摸出铁皮盒,里面装着她的旗袍碎片、半块牛轧糖、还有没写完的情书。

糖纸沙沙响,像她在说:\"振林,别刻了,疼。\"

忽然发现土堆里埋着半本《良友》画报,内页有用米汤写的字:\"振林,日军生化武器库……在樱花巷……\"

字迹已晕开,最后那个\"巷\"字拖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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