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枪响。
不是边防的九五式,是父亲常用的六四式手枪,枪声里带着某种熟悉的节奏,像母亲哄我睡觉时的拍背声。
黑子在枪声响起的刹那挣脱了绳索,它浑身是血却依然准确地扑向老刀握枪的手。
我滚进稻草堆里摸到父亲藏的军用匕首,刀柄上的牙印还清晰可见,那是银星——父亲曾经的军犬,临终前咬下的印记。
反手刺进身后男人的大腿时,我看见老刀的枪口正对准黑子的头颅,他的手指在扳机上停顿了零点一秒,眼底闪过某种复杂的光,像是想起了自己死在雷区的弟弟。
“砰——”
新的枪响来自院外,是边防特有的九五式步枪声。
老刀的眉心绽开血花,他倒地前的最后一眼,是看着我抱着黑子冲出牛棚。
月光下,黑子的舌头无力地耷拉着,刚才吞服的追踪剂让它浑身发烫,却还在用鼻尖蹭我的掌心,像是在确认我是否平安。
军医后来告诉我,那种追踪剂会放大犬类的嗅觉记忆,让它们在痛苦中不断重温最恐惧的场景,可黑子却凭借着对父母坟前茉莉花的记忆,硬是挺过了毒发期。
抱着黑子躺在父母的床上,我听见窗外传来边防车的轰鸣。
月光透过窗棂,在黑子胸前的白鬃毛上镀了层银边,像极了父亲当年常戴的那枚银质勋章——耳边回响起父亲日记里的话:“老刀的弟弟曾是缉毒警,因误触地雷致残,后来被毒贩利用。”
原来仇恨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就像黑子胸前的白鬃毛,在月光下是银,在血光中是红,而边境线上的故事,永远藏着比夜色更复杂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