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凹痕里填着金粉,像朵开在霜雪里的花。
“夫人,江州的蜀葵开了。”
他递过个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蜀葵花瓣,“少主若喜欢,末将明年带他去看漫山的花。”
刘禅蹒跚着扑进他怀里,小手指着护心镜上的金粉:“叔叔,花花!”
赵云笑了,眼眶却发红,偷偷塞给我片新的银甲碎片,这次边缘刻着“安”字。
雪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钻,可我知道,这些光芒,都是用他身上的伤换的。
江陵的朱墙比孱陵更高,墙头上的铜铃还是建业城的旧款,却挂着蜀汉的幡旗。
我站在城楼,看赵云的船队顺流而下,银甲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雪海,忽然明白,这一世的羁绊,早已不是朱墙能隔住的——他的银甲映着孤月,我的鬓边沾着他的血,而刘禅的襁褓里,永远藏着半片刻着“护”与“安”的甲片。
可朱墙终究还是来了。
当夜,刘备的亲卫抬来一口朱漆木箱,说“夫人思念东吴,特命人运来建业的妆奁”。
我打开时,却见箱底压着赵云的旧绣片,和孙权新的密令,朱砂字刺得人睁不开眼:“若刘备攻吴,便取刘禅性命,悬于武昌城头。”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在朱漆箱上投下网状的影。
我摸着刘禅熟睡的小脸,听着远处传来的银甲碰撞声——赵云正在校场巡夜,不知道他的旧绣片,此刻正被当作我通敌的证据,躺在刘备的书房案上。
银甲映着孤月,朱墙砌着新砖。
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的话,原来这双丹凤眼,终究还是看错了——以为逃出一堵朱墙,便能看见春色,却不知,所有的朱墙,都是用同样的血与泪砌成,而墙内的人,永远逃不出被绣在权谋绢帛上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