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户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脸上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神情:“村里谁不知道蒋家小子会治病?你爹当年从夷州漂洋过海过来,身上就带着不少稀奇古怪的方子和治伤的法门,听说在海上都是靠这些救命!后来都传给你了。你叔父还在的时候,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砍柴伤了手脚,不都是找你?你那手法,跟镇上的老郎中都不同,利索得很!就是用的家伙什儿,看着怪吓人的,跟屠户似的……”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不过也怪,你爹那些方子里的药,好些咱们这山里头根本找不到,你有时就自己钻林子,找些差不多的野草野藤替代……这次你采药摔下山,八成也是找那些稀罕东西去了。”
夷州……台湾的古称。海路……远航……超越时代的医疗知识……替代药材……
老者的话像一块块拼图,在蒋毅混乱的脑海中逐渐拼凑起这具身体原主人模糊的轮廓。一个来自夷州、掌握着独特(甚至可能源自某种失落传承)医疗技术的家族后裔!这绝非普通的山野少年!
蒋毅深吸一口气,混杂着草药、泥土和干草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这个乱世特有的沉重。他低下头,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敬畏,再次拂过那些冰冷的工具。目光最后落在那几包草药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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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开其中一包用坚韧树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粉。深褐色的粉末,带着浓烈的苦辛气味,这是用于消炎清创的主药。他仔细分辨着:黄芩、败酱草、几味止血的常见草药……但在这浓烈的苦辛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独特气息。
蒋毅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药粉中捻起一小撮,凑到鼻尖,用力地、深深地嗅吸。那股微弱的气味被放大了——一种极其特殊的、略带木质的苦味,极其稀薄,却顽固地存在着。
错不了!
金鸡纳霜!
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其有效成分奎宁,源自南美洲的金鸡纳树!在东汉末年,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的一千多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物质!
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瞬间窜遍全身,比发现那些超越时代的医疗工具更让他震撼!这具身体原主人来自夷州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加深邃、更加惊人!那不仅仅是横渡海峡的旅程,那背后……可能隐藏着一条通向更遥远、更神秘地域的、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海路!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锐痛。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从敞开的柴门斜射进来,正好落在他摊开的包袱上,将那些简陋却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工具、那包蕴藏着惊天秘密的药粉,都镀上了一层血色的金边。
茅屋外,是建宁七年的暮春山野,是黄巾之乱初起的烽烟,是即将崩塌的王朝末世。而茅屋内,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正面对着一份来自古老海洋彼岸的、超越时代的遗产。
混乱的惊涛骇浪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将他吞没。但在这滔天巨浪之下,一种奇异的东西开始滋生、沉淀。那是属于蒋明的、刻在骨子里的军医本能——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在废墟上重建希望。这具身体流淌的血液里,似乎也奔涌着来自夷州先祖的、勇于探索未知的野性。
手掌下的骨针冰凉,粗糙的麻线坚韧。草药的味道苦涩辛辣,却带着生的气息。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瘟疫横行,刀兵四起。但……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门外沉入山峦的巨大落日,那血红的残光仿佛预示着一个黑暗时代的降临,也像是点燃了他眼底深处一点微弱的、却无比执拗的火星。
他拥有的,是跨越千年的现代医学知识。他继承的,是这具身体带来的、远超时代的医疗工具和那份来自神秘夷州的、可能包含更多未知可能的遗产。
医者仁心……在这人吃人的乱世,或许,这“仁心”,可以化作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在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土地上,硬生生地……杀出一条生路!
喜欢现代军医穿越东汉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