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被碾为齑粉的滔天巨浪中的一滴水?不!那与他来自未来的灵魂、与他骨子里“医者父母心”的信念,格格不入!那是一条通向毁灭的绝路!
“我若走了,”蒋毅压下心头的悸动,迎上王麻子逼视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谁来给这两位兄弟换药?他们伤势沉重,移动不得,至少需在此静养半月。不如这样,”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折中的方案,也是缓兵之计,“日后贵部兄弟若有伤患,尽可来此寻我。医者眼中,只有伤者,不分敌我。太平道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要不违医者本心,在下自当尽力。”他刻意加重了“不违医者本心”几个字。
王麻子盯着他,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眼前少年医术神乎其技,价值巨大。强掳?他此刻虚弱不堪,强行带走倒也不难,但这两个心腹重伤员确实经不起颠簸,强行挪动必死无疑。何况,这小子态度虽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韧劲,真逼急了,恐怕适得其反。一个稳定的、高明的、近在咫尺的“医馆”,对常年刀口舔血的他们而言,诱惑同样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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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麻子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挤出几分生硬的笑意,眼底的算计却未减分毫,“蒋医者快人快语!记住你的话!这村子,还有你这个人,老子记下了!三日后再来换药!若有差池……”他拖长了尾音,环首刀在手中掂了掂,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他手一挥,黄巾贼们扛起抢来的几袋谷粟和两只挣扎的母鸡,骂骂咧咧地撤出了村子,留下满地狼藉和浓得散不尽的血腥味。
劫后余生的死寂笼罩了小村。片刻后,压抑到极致的哭声才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出来。
“蒋家小子!蒋神医啊!”老村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蒋毅染血的衣襟,“要不是你……我们……我们全村老少今天都交代了啊!”他身后,幸存的村民们也纷纷跪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眼前少年的感激,化作一片压抑的啜泣与叩头声。
蒋毅被这沉甸甸的感激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艰难地扶起老村长,目光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恐惧与茫然的脸。地上凝固的暗红血迹,空气中残留的焦糊与血腥,无声地诉说着乱世的残酷。这只是开始。建宁七年,黄巾之乱的烽火才刚刚点燃,很快便会燎原。这个小山村,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村长,”蒋毅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凝重,“黄巾之乱已起,天下即将大乱。此处靠近山林,今日贼人能来,明日官兵或许也会来‘剿匪’,甚至其他流寇亦会闻风而至。这里,很快就不再安全了。”
“乱……乱世……”老村长喃喃着,眼神空洞绝望,“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往哪里逃?官兵来了,怕是比黄巾贼还狠啊!”他的话引起一片更加悲戚的低泣。逃?往哪里逃?官兵、黄巾、流寇、饥荒……这乱世,何处是净土?
蒋毅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面黄肌瘦、手无寸铁的村民,扫过低矮残破的茅屋,最后落在远处莽莽苍苍的山峦轮廓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混合着属于现代军医那份守护生命的本能,在他心中破土而出,迅速生长。
“不能坐以待毙。”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悲泣,“第一,我教大家辨识几种山林里常见的止血、消炎草药,教你们如何捣碎敷用,如何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简单的伤,自己就能处理。”
他顿了顿,指向村口几处被黄巾贼轻易撞开的、用枯枝和荆棘勉强围拢的矮墙缺口:“第二,我们得把村子守起来!砍伐硬木,削尖!沿着村子外围,挖深沟!筑土墙!把那些缺口都堵死!再设几处暗哨,一旦有陌生人靠近,立刻示警!”
“砍树?挖沟?筑墙?”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是深深的无力,“我们……我们哪有力气?哪懂这些?”
“有力气等死,没力气求生吗?”蒋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穿透力,“今日黄巾贼十几人就能屠戮我们!明日若来百人呢?挖一道深沟,贼人便不能骑马直冲进来!筑一道土墙,贼人爬上来也要费时费力!削尖的木桩,戳也能戳死几个!我们人多!老人孩子挖土,妇人编织藤蔓加固,壮劳力砍树削桩!合力!总能筑起一道屏障!”
他的话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微澜。绝望的眼神中,开始有微弱的火苗在闪烁。求生,是人类最原始也最强大的本能。
“蒋小哥说得对!”一个手臂被砍伤、草草包扎着的汉子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