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清晨,当第一缕微光艰难穿透交州浓重的晨雾,静室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华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疲惫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眼窝深陷,胡须杂乱,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他对着门外守候了整夜的蒋毅、刘备,以及闻讯匆匆赶来的士燮、士武,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热毒尽去,脏腑归位。子修太守……性命无忧矣!静养月余,当可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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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真乃当世活神仙!”士武激动得胡须直抖,抢前一步便要下拜。士燮虽极力维持着上位者的威仪,但紧握的双手微微发颤,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化为感激与叹服。他再次对着华佗,深深长揖及地:“华翁再造之恩,士氏一门,永世不忘!交州上下,感念大德!”
消息如长了翅膀,飞遍龙编城。那些曾被瘴疠夺去亲人的交州百姓,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望向刺史府方向的目光,充满了对“中原神医”的尊崇与期盼。
数日后,刺史府正堂,气氛已截然不同。主位上的士燮,眉宇间舒展了许多,望向蒋毅等人的目光温和而带着探究。侍从奉上岭南特有的槟榔香茶。
蒋毅起身,双手捧着一卷素帛与数轴图纸,神色肃然,行至堂中:“使君仁厚,容留我等避乱之人,恩同再造。元叹无以为报,唯有竭尽所能,略尽绵薄。”他展开素帛,上面墨迹工整,赫然是《交州防疫十策》。“交州瘴疠横行,实乃湿热郁蒸、水源污秽、人畜杂处、尸骸不掩所致!此十策,首重清源:掘深井以避浊流,设官厕以绝污秽;次重隔离:建‘避瘴所’收治患者,焚化病亡者衣物尸骸;三重药防:广植驱瘴草药,按方煎煮汤剂,分发军民;四重宣导:使民知瘴疠之由,晓防疫之法……”
他声音清朗,条分缕析。每一条策略皆切中交州要害,非凭空臆想,而是沿途观察、询问本地老者、结合华佗多年行医经验所得。士燮听得入神,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叩,眼中光芒越来越亮。
接着,蒋毅展开几轴图纸。一幅是纵横交错的沟渠网络,标注清晰;另一幅,则是结构精巧的圆形巨轮,轮缘斜缚竹筒,轮周装有叶片。“此乃‘筒车’!”蒋毅指向图纸,“交州溪流纵横,水势充沛。筑坝引流,架设此轮于湍急处。水流冲击叶片,驱动巨轮旋转,轮缘竹筒便可自动汲水,倾入高架渡槽,引灌高坡旱地!使君请看,”他手指点在龙编城外一片广袤、因缺水而荒芜的红土丘陵,“若依此图,在此筑坝设车,此荒丘,一年之内,可成沃野良田千顷!兵精粮足,瘴疠自退,此乃固本之基!”
一直沉默立于蒋毅身后的赵云,此时沉稳开口,声如金铁:“使君,筒车之利,非止农耕。沿河险要处依势筑起水砦,辅以筒车之力,即可引水为壕,亦可凭高控远,乃绝佳防御屏障。交州僻远,有此根基,进可屏护中原,退可保境安民。” 他话语不多,却字字敲在士燮最关切的“守土”之心上。
士燮猛地站起,离案几步,目光如炬,在《防疫十策》的字句与筒车精妙的构造图上来回巡梭。堂中寂静,唯闻他略显粗重的呼吸。他踱了几步,猛地停住,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声震屋瓦:
“善!大善!活民之术,实胜十万雄兵!开荒引灌,乃立万世根基!”他眼中再无丝毫疑虑,唯有激赏与决断,“九真、日南二郡,地广人稀,瘴深疠重,久为民患,亦为吾心病!今以此二郡之地,托付蒋公、玄德公及诸位大才!设‘安南都护府’,蒋公为都护,玄德公副之!开府建牙,总摄二郡军民政务!赋税钱粮,十年不征,尽数用于开荒、防疫、安置流民!吾交州府库,亦全力支应!望诸君施展抱负,化此蛮荒瘴疠之地,为我南疆乐土屏障!”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随即涌起难以抑制的振奋!九真、日南,虽称荒僻,却是实打实的千里疆土!蒋毅、刘备等人齐齐躬身,声音带着激动与郑重:“必不负使君重托!”
当夜,刺史府华堂设宴。案上除了交州的山珍海味,竟特意备了几样精致的中原小菜。士燮举杯,目光扫过蒋毅臂上仍缠着的素帛,落在华佗清癯而疲惫的脸上,最后环视众人,真情流露:“此杯,敬华翁活命之恩!敬蒋公、玄德公济世之才!更敬诸位,心怀仁术,远道而来!自今日始,诸位非客,乃吾士燮及交州百万生民之肱骨!同舟共济,福祸共担!”
宴罢,星斗满天。蒋毅、刘备、赵云等人登上龙编城头。夜风依旧湿热,却仿佛吹来了不同的气息。南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