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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半仙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那符牌的样式,他在“夜枭”残存的情报碎片和吕蒙提供的有限信息中见过模糊的描述——格物院中层以上管事才有的身份标识!尤其是那独特的齿轮暗记,绝无可能仿冒!
目标!一条有价值的“鱼”主动游到了他的网边!
钱半仙(鬼算子)心中瞬间滚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淡然。他不动声色地将妇人抽中的下下签随手丢进签筒深处,换了一支上上签递还回去,口中敷衍着“虽有波折,贵人相助,终得团聚”之类的吉利话,迅速打发了那千恩万谢的妇人。目光的余角,如同最粘稠的蛛丝,无声无息地缠绕在那位格物院管事和他身边的护卫身上。
那管事似乎并无求神问卜的兴致,只是陪着一位外地来的富商模样的客人,在庙里象征性地转了一圈,便朝着庙外停放的马车走去。护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机会稍纵即逝!
钱半仙(鬼算子)枯瘦的手指,如同灵蛇般在袖中极其轻微地一弹。一点比芝麻还小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深褐色粉末,借着人群拥挤带起的微风,精准地朝着那管事锦缎长衫的后摆飘去。粉末沾上衣料,瞬间便如同水珠渗入沙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点极其微弱的、混杂在庙宇浓烈香火气息中的淡淡腥气——那是南海某种罕见礁蟹晒干研磨后的甲壳粉,本身无毒,却对一种栖息在交州山林潮湿地带、嗅觉极其灵敏的“嗅踪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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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钱半仙(鬼算子)如同无事发生,懒洋洋地往马扎上一靠,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仿佛已经神游天外。只有袖中,那枚冰凉的、刻着复杂凹槽的黄铜小管,被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管中,几只被特殊药草熏得半昏半醒、仅有米粒大小的黑色蚂蚁,正焦躁不安地爬动着。饵,已经撒下。现在,只需等待。他需要知道这位管事的日常轨迹,他的家宅所在,他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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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交州东南,远离龙编繁华的崎岖海岸线。
这里礁石嶙峋,浪涛汹涌,白色的泡沫不断拍打着犬牙交错的黑色岩岸,发出沉闷而永恒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和咸湿的水汽。几个零星散布的小渔村,如同被遗忘的贝壳,匍匐在背风的山坳里。低矮的石头房子顶上,晾晒着破旧的渔网。
其中一处偏僻的、几乎被巨大礁石完全遮挡的小湾内,海水相对平静。一艘吃水很浅、船身狭长、涂着不起眼黑褐色桐油的快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湾内,熟练地停靠在一块巨大的、中空的礁石阴影之下。船身与岩石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几条精赤着上身、仅着短裤、皮肤被海风和烈日染成古铜色的精悍汉子,如同灵活的鱼鹰,从船上跃下,踩着冰冷刺骨的海水,迅速将缆绳系在礁石隐蔽的凸起上。他们动作迅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海面和寂静的岸崖,不发一言,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浪涛声中隐约可辨。
一个身材并不高大、却异常精壮结实的青年最后一个跳下船。他短发如钢针,脸庞棱角分明,如同被海浪和礁石打磨过,一道新鲜的、从眉骨斜划至耳根的狰狞刀疤,破坏了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更添了十分的凶悍与戾气。正是凌统!那道疤痕,正是汉津口血战中留下的印记,是他刻骨仇恨的具现!
他赤脚踏上冰冷湿滑的礁石,海水没过脚踝,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却浑然不觉。冰冷的海风掀起他单薄的衣衫,露出同样布满新旧疤痕、如同铜浇铁铸般的胸膛。他环顾着这片荒凉、隐蔽、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海湾,眼中没有半分初来乍到的迷茫,只有一片沉寂如万年寒冰的杀意。
“就是这里。”凌统的声音不高,却像礁石摩擦般粗粝,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穿透海浪声,传入每一个水贼耳中。他抬起手,指向海岸线深处几个隐约可见的破败渔村轮廓,“看到那些破窝棚了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那里的渔民!烂船,破网,咸鱼干!把你们那身杀人放火的戾气,给老子收起来!装!装得像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破海的老疍民!”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逐一扫过面前这十九张同样写满亡命之徒气息的脸庞。这些人,是他从巢湖最凶悍、最狡猾、也最不怕死的水贼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手上都沾着血,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对财富和杀戮的渴望,此刻,更被凌统刻骨的仇恨所点燃。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