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下令:“速将此令连同新绘海图副本,发往甘宁将军处!林邑水寨已破,我军水师当趁势扩大战果,直捣黄龙!”
“扑棱棱——!”
几乎是前一只信鸽刚刚被喂食清水、安置到一旁休息,又一只同样矫健的信鸽冲破夜色,精准地落在木架上。这一次,蔡琰解下铜管的手指更加稳定,展开绢书的速度更快。
“甘兴霸将军急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金石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嘈杂,“水师奇袭,焚毁林邑水寨主力!阵斩贼将毗阇耶,生擒伪王范胡达!”
“轰——!”
这一次,整个格物院中枢大厅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压抑已久的狂喜彻底爆发出来!药庐那边,徐璐猛地抬起头,一直紧蹙的秀眉瞬间舒展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她身旁的医官学徒激动地跳了起来,打翻了一个药钵也浑然不觉。绘图区,连一向沉稳如山的赵广也霍然起身,紧握的拳头重重砸在海图旁的桌案上,震得笔墨跳起,他锐利的鹰眼中燃起炽烈的火焰,那是对胜利最直接的呼应!工匠们的欢呼声更是震耳欲聋,锤子、锉刀被敲击得叮当作响,汇成一曲粗犷雄浑的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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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了伪王!擒了范胡达!” “兴霸将军威武!” “南疆!南疆太平有望了!”
蔡琰静静立于沸腾的声浪中心,脸上欣慰的笑容如同盛放的优昙花,璀璨而沉静。她再次提笔,笔走龙蛇,这一次写下的,不仅仅是冰冷的物资清单,更有格物院最新、最核心的成果——火箭匣改良图纸关键要点、新试制的强效解毒剂“七叶鬼见散”配方初稿、以及赵广呕心沥血修正后的南海核心水道海图副本!这些凝结着无数日夜智慧与血汗的纸张,被小心地卷起,塞入特制的防水铜管。
她亲自走到窗边,将铜管牢牢缚在另一只早已整装待发的、最为神骏的信鸽腿上。手指轻柔地抚过信鸽光滑的羽毛,目光却穿透了龙编城喧腾的灯火,越过千山万水,投向南方那片被血与火浸染的土地,投向那个此刻必定也伫立在烽火最前沿的身影。她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将所有的牵挂、骄傲、未尽的言语,都化作了心底最深处一声温柔的呼唤:“元叹……” 随即,她手臂一扬,信鸽如离弦之箭,再次射入沉沉的、却已隐隐透出曙色的南方夜空。
州牧府的书斋,远离了格物院那熔炉般的喧嚣与炽热,显得格外幽深宁静。高大的紫檀木书架沿着墙壁沉默矗立,散发出岁月沉淀的淡淡木香。唯有书案上两盏精致的青铜雁鱼灯,吐出稳定而柔和的光晕,将伏案的身影清晰地映在身后悬挂的巨大交州舆图上。
蒋元叹刚刚结束与几位负责粮秣转运和民夫征调的属官漫长而细致的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南疆战事如火,每一粒米、每一束草、每一个壮丁的征发,都牵动着后方早已绷紧的神经。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习惯性地落在宽大的书案上。那里,两份边缘被火燎得微微卷曲、甚至沾染着几点难以辨认是泥渍还是暗褐色血痕的绢帛捷报,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痛了他的眼睛,也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他伸出修长而稳定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抚平卷帛的边角。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缓缓扫过那上面一个个墨迹淋漓、力透纸背的名字:
**扶北河谷大捷:赵云、张虎、赵统、戏清宴、高绩、华安!**
**林邑水寨奇功:甘宁、甘瑰、黄叙、庞博、高德、陈泰!**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颗骤然划破夜空的星辰,在他心头撞击出深沉的回响。赵云,白马银枪的常胜将军,威名远播;甘宁,锦帆翻飞的江东猛虎,豪气干云。然而更多的,是那些如同新竹般节节拔高、锐气逼人的年轻名字!赵统,子龙的长子,昔日跟在父亲马后略显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是冲锋陷阵的骁将;甘瑰,兴霸的虎子,驾驭快船如履平地;黄叙,那个曾病弱得令人担忧的将门之后;庞博、高德、陈泰……这些几年前或许还在州学里激扬文字、或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青年才俊;还有戏清宴、高绩、华安这些在格物院中崭露头角的智谋、医道新锐……
他们的面容,或英武,或沉静,或带着书卷气,或洋溢着蓬勃的朝气,此刻无比鲜活地浮现在蒋元叹的眼前。他仿佛看到赵云一杆长枪如龙,在狂暴的象群中杀出血路;看到甘宁赤膊跃上敌船,刀光如匹练;看到赵统紧随父亲身侧,年轻的脸庞溅满血污却眼神坚毅;看到甘瑰的快船在惊涛骇浪中灵巧穿梭,传递着决胜的讯息;看到华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