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足迹。翻越这道号称“万山之祖”的葱岭天险,对这群筋疲力尽、伤重累累的残兵而言,本身又是一场与死神的搏斗。
目标,只剩下一个——东南方!交州!永昌郡!那片由老将黄忠和凤雏庞统镇守的、同样危机四伏、瘴疠横生的西南边陲。
永昌郡。郡守府邸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烛火在穿堂风中不安地摇曳,将墙上巨大的西南舆图映照得明暗不定。黄忠须发皆张,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标注着“南中”的区域,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庞军师!孟获那蛮子,还有雍闿、朱褒那些反复无常的狗贼,最近异动频频!牦牛羌的马队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哀牢山的寨子里传出的鼓声密集得邪乎!他们这是磨快了刀子,就等着我们露出破绽!张文远在西域…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忧虑已溢于言表。张辽的远征牵动了交州大量的精锐和资源,一旦西域有失,永昌将首当其冲,承受南中那些虎视眈眈的蛮王和叛将最猛烈的反扑。
庞统静静地坐在灯影的暗处,宽大的鹤氅将他瘦小的身形笼罩。他手里捏着一枚温润的玉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细微的纹路。烛光在他清奇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那双细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凝视着地图上那代表葱岭和西域方向的、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区域。他没有回应黄忠的激愤,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仿佛在倾听风中传来的、千里之外的哀嚎。
“报——!” 一个浑身浴血、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传令兵,被两名同样狼狈的军士架着,几乎是摔进了议事厅。他身上的皮甲碎裂,沾满了泥泞和暗褐色的血痂,嘴唇干裂乌紫,只有一双眼睛,因极度的疲惫和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而瞪得极大。
“将…将军…军师…” 传令兵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西…西域…张将军…疏勒河谷…大败!康居…乌孙…疏勒…大宛…贾诩毒计…全军…全军…溃败!”
“什么?!” 黄忠如遭雷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虎目圆睁,花白的胡须因震惊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他身后的亲兵更是瞬间握紧了刀柄,脸色煞白。
传令兵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用尽最后的气力挤出几个字:“张将军…毒箭…重伤…正…正向永昌…败退…身后…追兵…不休…”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显然是一路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将噩耗送达。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噼啪的爆响和那传令兵粗重濒死的呼吸声。西域惨败!张辽重伤!残军败退!贾诩得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庞统手中的玉玦,终于停止了摩挲。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厅外浓得化不开的西南夜色。那夜色深处,仿佛有无形的风暴正在疯狂汇聚、咆哮,带着血腥和毁灭的气息,即将席卷而来。张辽的残部,如同带血的箭矢,正射向永昌;而南中的群狼,磨砺已久的爪牙,在得知西域噩耗后,必将再无顾忌!
永昌郡,这座西南边陲的重镇,瞬间被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岌岌可危。庞统的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如同暗夜中划过的冰冷闪电。他瘦小的身躯在宽大的鹤氅下挺直,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压力开始弥漫开来。风暴,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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