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黄河,凝固成一块无边无垠的墨玉。!晓?税/宅~ *追-醉_新+漳¢结^白日里咆哮奔腾的巨龙,此刻在凛冬的极致严寒下被彻底封冻,表面覆盖着一层昨夜新落的细雪,在惨淡的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微光。但这死寂只是表象。姜维伏在冰面上,脸颊紧贴着刺骨的寒冷,能清晰地听到冰层深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声响——那不是水流,而是巨大的冰体在巨大水压和自身重力作用下缓慢变形、挤压、摩擦发出的低沉呻吟,如同被禁锢在万载玄冰下的远古巨兽,在永夜中不甘地喘息。
三千无当飞军,蜀汉最锋利也最沉默的匕首,此刻正贴着这块巨大“墨玉”的表面,如同白色幽灵般向前蠕动。没有旗帜,没有号令,只有一片压抑到极致的呼吸白雾。每个士兵都披着厚重的、内衬羊毛外缝白麻布的伪装斗篷,几乎与冰河雪原融为一体。他们的动作经过千锤百炼,每一次挪移都极其缓慢而精准,最大限度减少震动和声响。特制的麂皮被牢牢绑缚在靴底,这种坚韧而柔软的兽皮能完美吸附冰面,消除脚步声。腰间悬挂的铜壶,在行动中偶尔发出极其轻微的液体晃动声,里面装着的,是星火堂秘制、价值等同黄金的“流火油”——此油遇冷不凝,触冰即燃,火焰呈诡异的幽蓝色,温度奇高,且水泼不灭。
寒风如刀,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士兵们裸露的皮肤上。眉毛、胡须早已结满白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肺的寒意。姜维就在队伍的最前端,他的目光穿透黑暗,如同鹰隼般锐利。副将王平,这个以沉稳细致着称的老兵,无声地匍匐到他身侧,用几乎微不可察的气流声说:“将军,铁浮屠的哨塔。”
姜维顺着王平手指的方向望去。大约三百步外,一座粗糙但高大的木质塔楼突兀地矗立在冰河中央,塔底深深打入冰层。塔楼顶层透出昏黄的火光,隐约可见两个裹着厚厚毛毡的身影,正蜷缩在火盆旁,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火光映出塔楼周围一小圈被踩踏得泥泞的冰面,以及几道深深的车辙印——那是铁浮屠重甲骑兵巡逻留下的痕迹。这座塔楼,像一颗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冰河上游可能的来犯之敌。
“知道了。”姜维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不是在指挥一场生死攸关的突袭,而是在陈述一件平常事。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皮囊中取出那把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的青铜钥匙——诸葛丞相临终前托付的星图密钥。他将钥匙平放在冰冷的雪面上。
奇迹悄然发生。清冷的月光仿佛被钥匙吸引、汇聚,在其上方投射出一片清晰而微缩的光影星图!星图细致地勾勒出方圆数里的黄河冰面地形,冰层的厚度以深浅不一的蓝色光晕标示,水流暗涌的区域则闪烁着危险的红色波纹。^z¨h¢a*o_h/a\o~z^h^a~n,.?c¢o-m-姜维的手指在星图上虚点,目光锁定了哨塔下游约三十丈处(约百米)的一个位置。那里,一个红点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闪烁,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
“就是这里。”姜维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决断,“让前锋营的‘鬼手’小队过去,按丙字方案,在红点周围五丈内,均匀布下‘流火油’。动作要轻,要快,布设完毕立刻隐蔽,不得暴露!”
王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丙字方案意味着“延时引燃”。他无声地向后传递命令,几个如同壁虎般紧贴冰面的黑影,立刻从队伍中分离出来,携带着特制的、带有长引信和吸附底座的扁平铜罐,悄无声息地向那闪烁的红点滑去。他们是无当飞军中专门负责诡雷陷阱的精英,代号“鬼手”。
冰面死寂,只有寒风掠过冰棱的呜咽。时间仿佛被冻结。姜维紧紧盯着星图,星图上代表“鬼手”小队的几个细小光点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接近目标红点。他的心跳平稳,但全身的肌肉却绷紧如弓弦,感官放大到了极致,捕捉着冰面上任何一丝异动。
就在这时!
一直将耳朵紧贴在冰面上的魏延,猛地抬起头!这位以勇猛闻名的虎将,此刻脸上血色尽褪,浓密的络腮胡上结的冰霜都似乎被瞬间震落。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向姜维,用口型无声地传递着令人窒息的噩耗:
“铁浮屠夜巡队!甲等!不足二里!”
姜维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比这黄河的寒冰更甚!铁浮屠甲等夜巡队!那是魏军最精锐的重装骑兵巡逻队,通常在子夜后出动,人数通常在五十骑左右,但装备精良,人马俱披重甲,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他们沉重的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的震动,足以让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数里外就有所察觉。不足二里(约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