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是后排一个年纪稍长的工匠,“俺家那小子,托侯爷和陛下的福,进了扶苏殿下的大学里念书哩!先生说他脑子灵光,以后说不定能考个吏员!俺这条命,早卖给侯爷您了!下矿挖石头是卖,挖这宝贝黑水也是卖!能挖出个娃的前程,值!”
“对!值!”人群里爆发出更响亮的回应。一张张被风霜和劳作刻下痕迹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和豁达。
“俺婆娘说了,家里今年新起的瓦房,亮堂!全靠俺在矿上挣的工钱!”
“俺家老大要娶亲了!聘礼都备齐了!就指着俺再干几年,给他弟也攒一份!”
“俺家的那水泥房子今年也可以建起来了,再不用冻得首哆嗦……”
七嘴八舌的声音汇聚起来,没有豪言壮语,全是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实在话。他们不怕吗?
当然怕!那两位同胞死时的惨状,赵欢己经含泪告诉过他们。但这点怕,比起侯爷和朝廷带给他们的实实在在的好处,比起家中亲人脸上满足的笑容,比起那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认一个死理:是侯爷和陛下给了他们活路,给了他们家人温饱和盼头。侯爷说这黑水是宝贝,那就一定是!
侯爷让他们去挖,那就去挖!命?他们这条贱命,以前在田里刨食,在徭役中煎熬,跟野草似的,风一吹就倒。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命能换来娃读书识字,能换来爹娘安享晚年,能换来兄弟娶上媳妇……这命,就贵重了!值得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