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是黑夜中的猎手,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房梁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落下,取走了那个竹筒,换上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说/C~M¨S· ′更.新¨最^全.
夜晚,燕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燕王指尖轻点桌面,笃、笃、笃,如叩在人心上的鼓点。
密探的传信渠道九曲十八弯,层层加密,最终化作这张薄如蝉翼的纸条,躺在他掌心。
他本以为会看到赵万金的死讯。
然而,没有。
纸条上的字迹,是孙祥的笔迹,这点绝不会错。
可内容却象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赵已悉知王府之谋,万金楼乃瓮,所谓财困宗师皆为饵,内藏天罗地网,劝君勿动。”
诱饵?天罗地网?
燕王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和他收到的所有情报,所有推演,完全背道而驰。
孙祥潜伏五年,心性坚韧,从未出过差错。
叛变?
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个为荣华富贵而叛变的人,不会送来这种警告,只会送来假情报引他入瓮。
那么,就是第二个可能——情报被截获,被篡改了。
谁有这个本事,能在他精心布置的天网中,精准地偷梁换柱?
而且,这个篡改情报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警告他?这人是敌是友?
一瞬间,燕王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浓雾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敌人和窥探的眼睛。!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自己此刻竟有些看不透了。
有意思。
他唇角极轻微地掀动一下,似笑非笑。
赵万金,你这条养了许久的鱼,难道真要变成一条吃人的鲨鱼?
“来人。”
他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一名亲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
“原定针对万金楼的收网计画,暂缓。”燕王淡淡吩咐,“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亲信领命,却未离去,显然在等后续指令。
燕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被风吹动的竹影,仿佛一张张晃动的人脸。
“去,传王府记室李四,让他备好仪仗,明日一早,去万金楼。”
“事由。”
燕王顿了顿,吐出几个字,“核对南境军需帐目。”
亲信愣了一下。
王府记室只是个管文书的小官,毫无威慑力。
核对军需帐目更是常规到不能再常规的借口,这种时候派这么个小人物去,能顶什么用?
燕王没有解释。
他要的就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常规借口”。
如果赵万金真的外强中干,濒临破产,面对王府任何形式的审查,哪怕只是一个记室,也必然会紧张、慌乱,甚至狗急跳墙。^7^6′k·a.n·s^h_u_.¢c_o?m¢
因为他心虚。
可如果他真的有恃无恐,在演戏
那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打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上门,就象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小,却足以激起最真实的涟漪。
他要看的,就是这圈涟漪。
次日,万金楼。
气氛有些古怪。
楼里的人依旧忙碌,伙计们迎来送往,帐房先生们算盘打得噼啪响,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孙祥混在其中,眼底藏着期待。
他算着时间,王爷的雷霆手段,差不多该到了吧?
赵万金的末日,就在今朝!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队王府仪仗停在楼外,一名身穿青色官服,头戴仆帽,面相老实的年轻人,在两名王府侍卫的陪同下,手持一份公文,走进了万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