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山那原始的环境，让他对这种自然之境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横行几乎是同时醒来。

但他并不像林锋羽那般沉静从容，而是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瞬间迸发出一丝未褪尽的警惕与杀气。

当他扫视西周，看清了熟悉的海面和身下的巨龟后，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放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活下来了。”

他揉着有些酸痛的脖子，声音沙哑。

随后，横行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微微张开，表情古怪。

只见凯恩那家伙，不知何时，己经从龟背中央一路翻滚，挪到了最尾端靠近龟尾的地方。

此刻，凯恩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堪称高难度的姿势趴伏着。

他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快要滑进冰冷的海水里。而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此时正稳稳当当地枕在海龟那粗壮的尾巴根上。

随着海龟尾巴有节奏地轻轻摆动，凯恩的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像个不倒翁。

而他那惊天动地的鼾声，依旧高低起伏着，丝毫不受睡姿和环境的影响。

“这家伙……”

横行看着凯恩的这副睡相，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这家伙的睡功，恐怕比他那神乎其神的御兽本事，还要精湛几分。

林锋羽顺着横行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这滑稽至极的一幕。

看着凯恩那随着龟尾巴一点一点、仿佛随时会掉下去的脑袋，和他脸上那副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憨傻模样，林锋羽那张万年冰封的冷酷面容上，线条竟不知不觉的柔和了下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噗……”

一声极轻的细微笑声，从林锋羽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那笑声很轻，轻得几乎被海风吹散，但却清晰地落入了横行的耳中。

横行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锋羽。

他认识林锋羽的时间不长，但印象中，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冷酷到骨子里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现在，他竟然笑了。虽然只是极轻的一声，轻得几乎是错觉，但那确确实实是笑声，绝不会错！

林锋羽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往常的冷峻。

但他自己心中，却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震动。

他有多久没笑过了？

自从家破人亡，他被师父从哀牢山救下后，笑容这个词，似乎就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仇恨、训练和杀戮。

可刚才，看着凯恩那副蠢样，他竟然笑了。

或许，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林锋羽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

以前，他不需要朋友，也不相信朋友。在他看来，朋友是弱点，是累赘。

但在经历了R国这场生死之战后，他固有的想法，似乎有了一丝动摇。

横行的冷静可靠，凯恩的乐观搞怪，虽然他们性格迥异，甚至有些地方让他无法忍受，但无可否认，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们都将后背交给了彼此。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并不坏。

横行看着林锋羽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柔和，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默默收回目光，没有追问什么，也没有调侃打趣，只是转头望向远方刚刚跃出海平面的旭日，看着那片壮丽的金色。

他知道，有些东西，有些改变，不需要言语，彼此心中有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