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梯阶认戏腔!”尹霜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镇魂戏》第一段,脚下的梯阶突然亮起青光,她踩着光阶往上跳,青铜符牌在掌心转成音符状,落地时碰到刻着戏纹的梯阶,梯阶突然下沉,露出通往三层的石门。梯下突然传来尹雪的声音:“霜儿,别上来,我在这儿挺好的!”尹霜握着符牌发抖,尹雪的戏服虚影从石门里飘出来,按住她的手:“那是声煞仿的,唱完第三段,门就开了。”虚影的指尖碰到尹霜的刹那,突然化成银粉,粘在符牌上成了朵半开的莲。
三层魂音殿的穹顶挂着九盏铜铃灯,灯芯燃着银蓝色火焰,照亮殿心的石台——声魂珠泛着柔光,珠身缠着玄铁声纹链,链节上缠着发丝和碎骨,殿壁的声纹槽里传出无数声音:解九父亲的叮嘱、陈念爷爷的咳嗽、尹霜母亲的哼唱,这些声音越来越响,凝成个模糊的黑影,正往混血儿扑去。孩童突然扑过去抱住声魂珠,后颈的莲纹印记炸开金光:“太爷说声音是暖人的,不是勾魂的!”金光里长出金线莲,根须顺着声纹链钻,灰煞碰到莲香发出尖叫,殿里的嗡鸣里透出莲香。
解九的陨铁剪刀划破心口,金线莲精元缠上剪刀刃:“解家造的珠,我来守!”他踩着声纹砖跳上石台,剪刀插进声纹链的锁扣,解明砚的虚影与他一起发力,“咔嚓”声中最粗的链节断开,阿青的金线缠紧往外冒的灰煞,血混着金光滴在珠上,那些缠着的发丝突然松开,露出珠芯刻的“平安”莲纹。解家小妹突然尖叫,她的耳朵渗出鲜血,血滴在石台上,竟让半朵莲纹亮了起来,殿里的假声瞬间弱了大半。
陈念的银蝶化成银火链,缠上殿壁的声纹柱:“陈家护的声,我来镇!”银火顺着柱子烧向地底,回音阵的假声突然乱了频率,陈风的虚影从火链里站起,守墓令的金光与银火融成护罩,挡住从声纹槽里钻出的声煞。陈望举着糖画站在护罩边,画里的蝴蝶突然发出清亮的鸣叫,护罩外的声煞听到鸣叫就后退,可蝴蝶很快被声波震成银粉,在地上拼出半只缺翅的蝶。
尹霜的青铜符牌变成长剑,剑尖蘸着心口血往声魂珠心刺:“尹家唱的戏,我来圆!”戏楼的《镇魂戏》合唱顺着坑道传来,与她的声音重合,剑身在珠心转了三圈,“嗡”的一声,声魂珠外层的石壳裂开。尹雪的戏服虚影握着她的手腕一起用力,青铜剑刺穿珠心的刹那,殿壁的声纹槽突然炸开,无数虚影从槽里飞出——解家太爷调莲音,陈家太公辨蝶声,尹家太君唱压轴戏,虚影齐声唱:“三族同心,声煞自散!”
“镇煞!”三人将精元注入声魂珠,金线莲精元、银蝶精元、青铜精元在珠顶炸开,金色光浪裹着回音煞冲上穹顶,铜铃灯的银蓝火瞬间转金,照亮殿壁上的刻字:“回音不绝,三族不离”。那个在声纹梯上被声煞震倒的尹家老戏骨,最后唱的那句戏词突然在殿里回荡,声落时,她的青铜符牌从袖中滑落,落在石台上化成朵金线莲。
惊蛰的雷声滚过黑石岭时,回音墓的嗡鸣渐渐平息,坑底的声纹壁开始合拢,护魂木下钻出新的竹林,竹叶上的露珠映着长沙城的炊烟。解九的金线莲纹身恢复光泽,可耳朵总在夜里听见细微的嗡鸣;陈念的银蝶胎记重新发亮,陈望举着缺角的糖画问:“爹爹,蝴蝶什么时候能长全翅膀?”;尹霜的青铜剑变回银饰,她的嗓子在唱戏时总带着颤音,戏服的水袖上,那朵半开的莲总在月光下泛光。
第一缕阳光照进坑口时,黑石岭的竹林己将坑掩盖,解九的剪刀、陈念的蝶翅碎片、尹霜的符牌碎片,在竹影里拼成个“和”字。长沙百姓扛着祭品赶来,解家在坑边种了片金线莲,陈家立了块刻着声纹的石碑,尹家在碑前唱了段《镇魂戏》,混血儿牵着陈望和尹念往城里走,回头时看见竹梢的露珠里,三族祖辈的虚影正并肩听戏,戏声顺着风飘向远方,带着未完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