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命!”
崩溃只在一念之间。不知道是谁先扔掉了武器,发出绝望的哭嚎转身就跑,这举动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恐慌瞬间燎原!
刚才还凶悍如狼的黄巾军,转眼间变成了一群惊惶失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待宰羔羊。
他们丢盔弃甲,互相推搡践踏,只求能远离身后那片沉默的玄色死亡和那尊咆哮的杀神。
官兵的压力骤然消失。
张武拄着几乎折断的长枪,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晓`说-C¨M+S? ,免~废/越`独?
他和他身边仅存的数百名丹阳残兵,如同从一场窒息的长梦中骤然惊醒,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逆转。
上一刻他们还深陷绝境,下一刻,敌人己在自相践踏中土崩瓦解。
“援兵……是大唐镇!”一个满脸是血的军官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杀!”张武猛地吸了一口气,积压的屈辱和悲愤瞬间化作复仇的火焰,烧尽了身体的疲惫。
他高高举起那杆血迹斑斑、枪尖都己崩缺的长枪,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丹阳的儿郎们!随我——杀贼!”
“杀——!”
这声怒吼点燃了残兵们最后的血勇。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怒火交织在一起,他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跟随着张武,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溃散的黄巾军猛扑过去!
刀枪狠狠砍向那些背对着他们的敌人,发泄着城破家亡的滔天恨意!
战场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追亡逐北。
玄甲军放缓了冲锋,如同移动的铁壁,沉稳地分割、挤压着溃兵。
典韦和甘宁则带着各自的精锐,如同两柄锋利的剔骨刀,高效地清理着残余的抵抗。
张武率领的丹阳残兵则化身为复仇的狼群,撕咬着溃兵的尾巴。
喊杀声、兵刃入肉声、垂死哀嚎声、战马嘶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奏响了一曲残酷而宏大的战争交响。
战斗的喧嚣渐渐平息,如同退潮的海水。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东方天际,一丝极淡的鱼肚白悄然晕染开来,勉强勾勒出战场上尸横遍野、残肢断刃的凄惨轮廓。
唐骁勒住绝影的缰绳,缓缓策马踏过这片修罗场。沉重的马蹄偶尔会陷入黏稠的血泥,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
他脸上的面甲己经掀起,露出的年轻面庞在熹微的晨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目光扫过脚下层层叠叠的尸骸——大多裹着那刺眼的黄巾。
张辽策马靠了过来,声音带着激战后的低沉沙哑:“主公,大致清点完毕。斩首两千一百余级,缴获兵甲辎重若干。余贼趁夜色溃散,难以尽剿。”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军轻伤数十,阵亡……七人。”
唐骁微微颔首,这个交换比堪称辉煌。他目光投向战场另一侧。
张武正拖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尸堆,向他走来。
这位曾经雄健的县尉,此刻形容枯槁,身上的皮甲布满刀痕箭孔,多处破裂,露出里面被血染透的里衬。
他手中拄着一杆长枪,枪身遍布砍痕,枪尖更是崩断了一小截。他走到唐骁马前数步,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而污秽的地面上,沾满血污泥泞的头颅深深垂下。
“唐……唐司马!”张武的声音嘶哑颤抖,饱含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悲恸和无尽感激,“丹阳张武……代我麾下儿郎,及城中罹难的父老乡亲……拜谢司马活命大恩!此恩……重于泰山!”
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压抑的哽咽几乎冲破喉咙。这一跪,跪的是绝境中伸来的援手,跪的是身后那几百条得以延续的生命。
唐骁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用力扶住张武的臂膀。
入手处,铁甲冰冷,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体因脱力和情绪激荡而无法抑制的颤抖。“张县尉请起!”
唐骁的声音沉稳有力,“丹阳之事,我己听闻。贼子猖獗,里应外合,非战之罪!你我曾并肩御敌于丹阳城头,袍泽之义,岂能坐视?快快请起!”
在唐骁的搀扶下,张武艰难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唐骁,充满了复杂的情愫——感激、羞愧、沉痛,还有一丝绝境逢生的茫然。
“司马高义……张武……”他喉头哽咽,一时竟说不出更多话来。
这时,一个同样狼狈的身影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