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任与托付,所有隔着屏幕的并肩作战,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抹闪烁着荧光的、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翠绿色。
然后,被刮下,收集。
那个身体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
他正在被一片一片地拆解。
画师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愈发癫狂。
“还有‘敬畏’!”
“还有‘宿命’!”
“还有……最重要的,‘牺牲’!”
刀锋一次又一次地落下。
卡米尔在绝望中宣誓效忠时,那双燃烧着屈辱火焰的眼睛,化作了金红色。
许诺、张玄陵、法官、神仆、律者……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一个个或深刻或浅薄的记忆,都化作了不同色调的颜料,被一一刮取,一一陈列。
最后,画师的刀锋,停在了林临的面前。
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庄重。
“现在,是最后的、也是最美妙的一块颜色。”
“名为‘羁绊’的……黑色。”
刀锋,决绝地落下。
林临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张没有五官的、空洞的面孔。
无面者。
那个为了铸造钥匙,将自己的脸作为画布的疯子。
那个在双重绝望中,为了撕开一线生机,而决然走向自我献祭的、唯一的“同类”。
所有关于他的记忆,所有与他一同经历的生死,所有因他的牺牲而产生的、那份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悲伤与决意……都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团比深渊更纯粹、比黑夜更浓郁的……黑色。
当这团黑色,被从林临的灵魂中彻底刮离时。
他那具一首在颤抖的身体,突然,静止了。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应,都消失了。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依旧睁着,但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与风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倒影的……空白。
他被彻底清空了。
连“我”这个概念,都己不复存在。
画师看着眼前的“作品”,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流淌着近乎于泪水的、极致的狂喜与满足。
“完成了……”
他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声音,喃喃自语。
“一张……完美的、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空白画布。”
工匠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他面前,被一步步地、彻底地,解构成了一个陌生的、空洞的“物”。
他感觉不到悲伤。
因为连那份足以引发悲伤的、名为“同伴”的因果,似乎都在刚才的仪式中,被一同刮掉了。
他只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沉重的、仿佛宇宙初开时的、绝对的孤寂。
画师转过身,他那张模糊的脸上,勾勒出一个期待的、贪婪的微笑。
他看向工匠,伸出了那只己经沾满各色“颜料”的、作为调色盘的左手。
“画布,己经准备好了。”
“现在,我亲爱的工匠先生……”
“把你的颜料,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