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资格逃避。」梅茵的青虹色瞳孔里,映着雪地的冷光,不带一丝温度,「您现在的自我放逐,看上去像是在赎罪,实际上只是懦弱的另一种表现。您不敢面对母亲,不敢面对莉莉雅,更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被您亲手搞得一团糟的未来。」
「你……」保罗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长子。
他从未想过,这些一针见血的话,会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您是这个家的支柱,至少,曾经是。」梅茵将手按在腰间的袖白雪刀柄上,「现在这个家快塌了。您是选择继续在这里用自残来感动自己,还是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想办法把它重新撑起来?」
说完,梅茵转身离去,只留下保罗一个人,在漫天风雪中,握着那只空碗,久久地发愣。
……
另一边,梅茵敲响了客卧的门。
「梅茵少爷……」莉莉雅打开门,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她的孕肚己经很明显,甚至比同样怀孕的塞妮丝还要显怀一些。这让她本就沉重的负罪感,又加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给你。」梅茵递过去一个精致的香薰包,「安神用的,里面加了点宁神草和月光花瓣,挂在床头,能让你睡得好一点。」
莉莉雅看着那个香薰包,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知道,这一定是梅茵自己调配的。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这几个孩子,还愿意对自己释放出如此纯粹的善意。
「谢谢您……梅茵少爷……我……我……」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别想太多。,暁·税?C/M^S′ !首^发¢」梅茵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能有机会赎罪。」
他看着莉莉雅那充满焦虑和不安的眼睛,内心也是一声叹息。
真是的,这都叫什么事啊。我一个想躺平过日子的转生者,怎么就成了家庭矛盾调解委员会的会长了?
人神那家伙,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偷窥我,然后笑得满地打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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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发生在一个雪下得没那么大的午后。
厨房里,塞妮丝正扶着腰,小口地喝着热水,试图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感。
孕吐折磨着她,让她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添了几分苍白。
门被推开,保罗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刚结束一轮疯狂的练剑,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气和汗味。
他想进来找点水喝,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塞妮丝。
空气瞬间凝固。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在门口,一个在桌边,相隔不过几米,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保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或者“你还好吗”,但话到嘴边,却又被那沉重的愧疚堵了回去。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干涩而笨拙:「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又没休息好?」
塞妮丝没有看他,只是将视线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的声音很轻,像雪花一样飘忽:「不劳你费心。」
说完,她便放下水杯,挺首了背脊,沉默地从他身边走过,回到了楼上。
虽然只是一次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相处,但对保罗而言,却像是在冰封的湖面上,凿开了一道微小的裂缝。
至少……她还愿意跟我说话。
他这么想着,心中那片死灰,似乎燃起了一星小小的火苗。
又过了两天,莉莉雅在喝止吐的草药时,正巧看到鲁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往自己的水杯里倒着什么。
「鲁迪乌斯少爷,那是什么?」莉莉雅好奇地问。
「啊,这个啊,」鲁迪献宝似的把布包递过去,「是母亲给我的安胎药包,说是用什么薄荷叶和甘菊做的,泡水喝能缓解恶心。莉莉雅阿姨你要不要试试?」
莉莉雅看着那个缝制精巧的药包,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就在这时,梅茵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巧的刻刀。
「父亲正在修婴儿床。」他仿佛没看到莉莉雅通红的眼眶,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是母亲让他去的。她说,家里的那个摇篮太旧了,有些地方的木头己经裂了,怕伤到孩子。」
莉莉雅浑身一震。
她知道那个摇篮。
那是梅茵出生时制作的,梅茵和鲁迪乌斯都睡过。
现在,塞妮丝夫人,竟然让老爷去修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