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截,露出一小截瘦弱的手腕。就在那细瘦的手腕内侧,靠近手肘的地方,赫然印着几道己经发青发紫的指痕!像是被人用力攥握留下的淤伤!在男孩白皙幼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尘风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那片刻的柔和瞬间冻结,化为一片冰冷的锐利!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杂着尖锐的心疼,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膛深处炸开!他认识这种伤痕!在山林里,那是猛兽捕猎时留下的爪痕!而在这里,出现在一个五岁孩子身上…
他大步走了过去,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台阶上哭泣的小小身影。
小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影吓了一跳,抬起泪眼,看到是尘风,恐惧稍减,但依旧抽噎着,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
王老师看到尘风疑惑和凌重的目光,声音带着心疼的说:“山先生,这孩子…小豆子,他…唉,他妈妈还没来,他家离幼儿园不远,以前他妈妈没来的话,都是自己回家,现在孩子死活不肯回家,说家里有坏叔叔…还…”她欲言又止,目光担忧地扫过小豆子试图藏起的手臂。
尘风在小豆子面前缓缓蹲下,高大的身躯尽量放低,视线与小豆子平齐。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宽厚的大手,动作极其缓慢、轻柔地,握住了小豆子那只试图藏起来的手腕。
小豆子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尘风的手指温热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小心翼翼地将小豆子的袖子往上卷了一点,那几道刺目的淤青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尘风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他看着小豆子泪汪汪的大眼睛,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和力量:
“…谁弄的?”
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敲在小豆子和王老师的心上。
小豆子看着尘风那双深邃却不再可怕、反而充满关切的眼睛,一首强忍的委屈和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尘风宽阔的怀里,小脸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哭得撕心裂肺:
“呜呜…山叔叔…是…是那些坏叔叔…他们…他们来家里…凶妈妈…要钱…妈妈没有钱…他们就…就抓我…呜呜…好痛…他们还骂妈妈…说爸爸…说爸爸死了活该…呜呜…妈妈每天在厂里…很晚…很晚才回来…家里…家里只有我和妹妹…他们…他们有时候还会来…呜呜…我不要回家…我怕…”
断断续续、带着浓重哭腔的童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尘风心头反复切割。车祸去世的父亲、欠下的债务、独自支撑的母亲、堵门辱骂甚至动手的债主、惊恐无助的孩子…这些冰冷而残酷的现实碎片,瞬间击碎了刚才那份由糖果和玩具构筑的温暖泡沫。
王老师在一旁听得眼圈发红,低声补充:“小豆子家…他爸爸去年车祸走的,听说赔的钱都填了生意窟窿还不够…唉,孤儿寡母的,日子太难了…那些要债的,简首不是人!”
尘风沉默着。他宽厚的大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小豆子瘦弱颤抖的背脊。野人敏锐的感官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小小身体传递过来的恐惧和冰凉。那几道淤青,像烙印般刺眼。
他看着小豆子哭得通红的、充满依赖和恐惧的大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渐沉的街道尽头,那里没有小豆子妈妈的身影。
没有任何犹豫。他低沉而清晰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山岳般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哭。”
“我陪你回家。”
“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