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几乎要溢出边界。
江屿沉看着那片开得异常绚烂的白玫瑰,眼神有些恍惚,仿佛被那纯粹而冰冷的美攫住了心神。
他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沙哑:
“陈伯,今年的白玫瑰……好像长得格外的好?”
陈伯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闻言微微一怔,目光也投向那片过于繁盛的花丛,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影。
他很快垂下眼帘,恭敬地回答:
“是的,少爷。入春后雨水丰沛,花匠也格外用心打理。”
江屿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是一片空茫的平静。
他回到二楼,经过自己卧室隔壁的房间时,脚步停了下来。
那扇房门紧闭着。
江屿沉看着那扇门,眉头微微蹙起,一种陌生的、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陈伯,” 他指着那扇门,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和疑惑,“隔壁房间……是什么时候清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伯的心猛地一跳。
他看着小少爷那张苍白而困惑的脸,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精致非人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和恭敬,编织着早己准备好的说辞:
“回少爷,前阵子……老爷生前的一位远方朋友路过本市,临时需要落脚处。想着您隔壁这间客房空着,环境也安静,就……暂时招待了那位客人几天。客人走后,佣人己经彻底打扫干净了。您当时……可能专注于课业,没太在意这些琐事。”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此刻失忆的江屿沉似乎并未深究。
然而,江屿沉听完,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种没来由的、强烈的排斥感在他心底滋生。
他瘪了瘪嘴,带着一种孩童般不容置疑的任性,语气冰冷地说道:
“以后,不要把我隔壁的房间,拿来招待任何客人。”
“是,少爷。” 陈伯立刻躬身应道,心中松了口气,又带着更深的忧虑,“老奴记下了。”
为什么?
江屿沉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只觉得,那个房间……或者说,那个房间曾经可能属于谁的概念,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不适和……一种空落落的、无法填补的烦躁。
仿佛那里曾经存在过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被强行剥离了,只留下一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空洞。
他不再停留,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陈伯复杂的目光。
房间里,光线昏暗。
角落……那团原本极力缩成一团的黑雾,此刻似乎……凝实了一些?
边缘的蠕动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满足的慵懒感,仿佛在沉睡中消化着什么丰盛的大餐。
一股极其微弱、非自然的嗡鸣在寂静中若有若无地回荡着。
江屿沉疲惫地倒在床上,闭上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鼻腔,喉咙的疼痛和头部的昏沉依旧折磨着他。
隔壁房间的空洞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脖颈上依旧青紫未消的掐痕,那里传来清晰的刺痛。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痛?
为什么……心口也像缺了一块似的,空得发慌?
那个被他遗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无人能给他答案。
只有角落那团凝实的黑雾,在昏暗中,仿佛极其微弱地、满足地嗡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