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里面光线有些昏暗。

他推门走了进去，门上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店内空间狭小，挂满了各种布料和成衣，空气中弥漫着新布特有的浆水味和淡淡的樟脑丸气息。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店小二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后。

听到铃声，他懒洋洋地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触及江屿沉的身影时，那副懒散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特有的、近乎谄媚的热情笑容。

江屿沉的衣着、气质，在这灰扑扑的港口小镇如同鹤立鸡群。

“哎哟！这位先生！” 店小二立刻从柜台后绕出来，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欢迎光临小店！您是要买衣服吗？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细棉布、厚实的帆布，刚到的款式……”

江屿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迅速在店内扫视，首接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推销：“找人。”

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是被冻住的面具。

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下意识地顺着江屿沉的视线乱瞟，正好瞥见了他右手紧握着的那朵焦黄卷曲、衰败不堪的白玫瑰。

店小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清晰可闻的音量，带着点市井的促狭和不解，嘀咕道：“嚯……这花儿……都蔫巴成这样了……怎么，是赶着去哄哪家姑娘开心啊？再晚点怕是连花瓣都掉光咯……”

言语间带着一种小市民特有的、对“上等人”也免不了的调侃。

江屿沉根本没理会他的嘀咕，冰冷的目光穿透略显拥挤的衣物陈列，径首投向店铺的里侧，靠近柜台结账的地方。

他的视线瞬间定格。

阿力那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小包，似乎刚结完账。

而紧挨着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澈。

澈身上那件滑稽宽大的男佣衣服己经不见了。

此刻，他穿着一套崭新的、明显合身许多的衣物。

上身是一件靛蓝色的、厚实耐穿的细棉布小褂，虽然样式简单朴素，但裁剪得体，衬得他瘦小的肩膀有了点形状。

下身是同色系的束脚长裤，裤脚被利落地挽起两折，露出纤细的脚踝和一双看起来也是新买的、深色帆布小鞋。

原本用棉绳胡乱捆扎的痕迹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整洁了许多，像个普通的、家境尚可的港口小男孩。

他微微低着头，小手有些紧张地抓着新衣服的下摆，但那双琥珀色的右眼里，却闪烁着一种得到新东西后的、小心翼翼的欣喜光芒。

那只凹陷的左眼，在干净的小脸上，依旧像一道无法忽视的阴影。

江屿沉的目光落在澈身上那套合体的新衣上，又移向他干净的小脸，最后，停留在他那只异常的左眼上。

掌心中那朵枯萎的白玫瑰，仿佛瞬间变得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