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推身边的表哥。
表哥也醒了,眉头紧锁:“什么声音?”
“歌声,好像在海边……”
表哥脸色一变,猛地坐起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别出声!是阿鳞!快把窗户关上!”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我心里一紧,刚想爬起来关窗,就听见楼下传来“吱呀”一声,是民宿的木门被打开了。
“谁?”陈老瞎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带着警惕,“是哪个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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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缠绵。“呜呜……阿伯……来……陪我……”
那声音像是个年轻女子的哭诉,充满了诱惑。我趴在窗台上,透过雾气往下看,只见陈老瞎举着一盏马灯,站在民宿门口,那盏独眼在灯光下闪着怪异的光。他似乎在犹豫,脚步慢慢地往前挪。
“老陈!别去!是阿鳞!”隔壁房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喊,是住在一楼的老渔民李伯。
陈老瞎的脚步顿住了,马灯在他手里晃了晃,灯光照亮了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表情挣扎着,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对抗。可那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仿佛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来……水里……暖和……”
突然,陈老瞎低吼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把马灯往地上一摔,火苗“噗”地一声灭了。黑暗中,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向海边,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老陈!”李伯在屋里大喊,拼命砸着门,“开门!快开门!”
但民宿的门从里面闩上了,李伯出不来。我和表哥急得不行,表哥想往下跳,被我死死拉住:“哥,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海面上的雾气似乎更浓了,那歌声也达到了顶峰,变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又瞬间低落,化为温柔的呢喃。我们看见陈老瞎的身影走到了海边,站在礁石上,伸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
然后,海面上起了一阵涟漪,不是海浪,而是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浮了上来。
那东西的上半身慢慢露出水面,长长的黑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它没有穿衣服,身体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见,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雾气中泛着幽蓝的光。最恐怖的是它的脸——我们以为会看到一张美丽的女人脸,或者狰狞的怪物脸,但都不是。
那是一张扭曲的脸,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像死鱼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嘴唇是青紫色的,嘴角咧开,露出两排细密尖利的牙齿。它就那样“看”着礁石上的陈老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笑。
接着,它的下半身也浮出了水面。一条巨大的鱼尾,覆盖着巴掌大的黑色鳞片,鳞片边缘闪着金属般的寒光,鱼尾轻轻一拍,水面就溅起老高的水花。那鱼尾比陈老瞎的人还要长,在水里灵活地摆动着。
“黑鳞鲛人……”表哥的声音在我耳边颤抖。
陈老瞎站在礁石上,身体微微摇晃,似乎完全被迷住了,对着那鲛人伸出手。那鲛人也伸出了手,它的手不像人手,手指细长,指间有蹼,指甲是漆黑的,像鹰爪。
就在它们的手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那鲛人突然张开了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几乎是同时,它的鱼尾猛地一甩,卷起一股巨大的水花,狠狠拍在礁石上!
“噗通”一声,陈老瞎像是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摔进了海里。
“不!”李伯的喊声从楼下传来。
我和表哥眼睁睁看着陈老瞎在水里扑腾了两下,那鲛人已经像一条黑色的闪电,潜入水中。海水剧烈地翻腾起来,白色的泡沫不断涌出,里面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红色。
那歌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海水搅动的声音,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表哥死死捂住我的眼睛,但我还是透过指缝看到了最后一幕:一片漆黑的鱼鳞从水中漂了起来,沾着红色的血水,在雾气中晃了晃,又沉了下去。
一切都归于寂静,只有浓雾中的海风,呜咽着,像是谁在哭泣。
后来,李伯终于撞开了门,我们报了警。但警察在海边只找到了陈老瞎掉落的一只鞋,和礁石上残留的一点血迹。关于黑鳞鲛人的事,成了渔港一个公开的禁忌。没人再敢在雾天靠近海边,尤其是“鬼哭礁”一带,成了名副其实的禁地。
我和表哥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