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在青苔即将爬满手肘时,我抓起奶奶腰间的剪刀。剪刀尖刚碰到手指,就听见老槐树发出一声悲鸣——藤蔓上的井生子们同时爆裂,化作墨绿色的雨落满庭院。
“快!”奶奶推我跪在井口,我的无名指“噗”地掉在血苔祭坛上。与此同时,井下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秀莲的红嫁衣碎片裹着无数胎发冲出井口,在空中凝成一股血雾,雾中浮现出无数张婴儿的脸,它们张大嘴想要吞噬我的断指。
就在这时,奶奶突然跳进井里。她脖子上的红痕发出红光,将整口井染成血色:“我替你当祭品!你曾祖父欠她的,我来还!”
血雾瞬间包裹了她,我听见铁链重新缠绕的声响,还有秀莲凄厉的哭喊。当血雾散去时,井口浮起一口用老槐木做的小棺材,棺材盖缝里渗出墨绿色的汁液,棺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婴儿手印。
村里人最终把槐木棺材埋在老槐树下。从那以后,血月之夜再也没听过井下的童谣。奶奶的房间一直空着,桌上放着她没织完的艾草绳,绳结里还夹着几根她的白发。
我指尖的伤口早已愈合,却留下一个月牙形的凹痕,和栓子的鞋底印一模一样。每当阴雨天,凹痕里就会渗出微弱的青苔味,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呼吸。
今年春天,老槐树下长出棵新苗,苗叶是罕见的血红色,每片叶子上都天然形成了一个“子”字。我知道,秀莲的诅咒并未完全消散,她只是换了种方式留在这片土地上,用槐树根汲取着曾祖父血脉里的阳气,等待着下一个血月,或者下一个指尖带有月牙痕的人。
昨夜我又梦见那口古井,井水清澈见底,却在水底映出我现在的脸。而在我倒影的眉心,有片极小的青苔正在悄然生长,形状像极了秀莲当年戴过的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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