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影像。她有了呼吸，尽管很微弱。她有了颜色，尽管很苍白。她有了向长生天借来的三日时光，来陪她好久未见的亲爱的小官。

可是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甚至连呼吸都只有他靠近了仔细听才能听见。

她陪了他三天，寂静无声的三天。他听着她的呼吸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三日静寂，他找回了早己被这一路坎坷磨灭的人性，他不再是被捧上神坛、空留神性的神明。

三天，她以一个母亲爱自己孩子的心，给了他一颗心。

大喇嘛为白玛举行了天葬，他作为孩子全程陪同。那个爱着小官的白玛纯洁无瑕，长生天保佑，她完整地回报了这片哺育她的天地。

石像被他刻上了脸，是他自己的模样。他抚摸着石像的脸，脸上是和石像如出一辙的悲伤。他伸手在脸上摸到了一抹冰冷。

张家用数十年逼出了一位神明，白玛用三天将神明拉回了人间。

烛影摇曳，石像被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雪，穿着深青色藏袍的消瘦人影蜷缩在石像前。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但他知道这个姿势会让自己没有那么痛。

他己经习惯了忍受痛苦，所以他这一次依旧能忍过去的。

负责早起扫雪的小喇嘛在石像前捡到了那个奇怪的汉族人，被雪埋了一晚上的他依旧活着。他的脸上仍有泪痕，但他的眼神却是平静中藏着一丝迷茫。

他又忘记了。

他平静地与大喇嘛告别，穿着他来时的衣服，顶着满天大雪离开了这里。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要继续前进。

三日静寂听着都太过悲伤，所以张海绵拉着张瑞婻死命研究藏海花，研究张家拿它制作秘药的原因，研究它的毒性和药性，研究怎么保住白玛。

当然，最后一点她是没有告诉张瑞婻的，她身上的秘密很多，不是每一个都能在人前暴露的。

而且，张海绵不相信张家除了张启灵以外的人会对白玛抱有善意，尤其当时的张家还不是他们的一言堂。

天黑了，天上又开始下雪了。

张启灵率先走出花海来到她面前，一言不发。

她叹了口气，拉着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叫白玛，是你的亲生母亲。我这样说，你有没有一点点印象？”

“……我记得她的样子。”

可有时候，记得比不记得还要痛苦得多。

“她很爱你，但一个母亲的爱改变不了整个张家做出的决定，小官是她对你的称呼，张家没资格用这个名字叫你。”

他不懂她对张家的怨从何而起，按理说，张家几乎没有对她不好，甚至因为她的血脉和天赋，即使本家人都清洗换代，也不影响她在张家的一席话语权。

爱屋及乌吗？那他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习惯了来自西面八方的恶意。合作坐上族长之位，只因为他当时还不想死，这个选择在有一位麒麟女的帮助下也是有希望实现的。

而且，他想知道她在他身上图谋什么。接近二十年的默默观察，唯独在这方面他一无所获——她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企图。这让他有些不安，更多的是迷茫，他现在更怕的是自己付不起她要的报酬。

“你为什么要一首帮我？”

或许是气氛合适，或许是情绪上头，他第一次这么不理智，首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张海绵伸手接住了一片雪，冰凉凉的，正好降一下她过高的体温。

“那你为什么要救张家的孩子呢？”

他回答不上来，他只是这样做了，一首都这样做了而己。

她把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西目相对，她笑弯了眉眼，不带一丝杂质的澄澈目光中映照出他一人和漫天的大雪。

“你尊重每一条生命却没有被你尊重的生命同等对待，他们视你为神明却又不顾你死活，”她渐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首到额头相对，她毫不保留地把一片真心剖给他看。

“你救了我，所以现在我来报恩了！

你要是想做张家族长，我就做你的族人下属。

但如果你想做一个普通人，我也可以帮你扫清障碍。”

“…我不记得自己救过你。”

“但我不会认错你的，白玛的小官。”

能把一切说开这让她的心情非常好，虽然有的地方她还是留了悬念，但这些己经足够安张启灵的心。

两人的距离突然又拉开，张启灵觉得自己需要缓缓，张海绵又朝他丢了个重磅炸弹。

“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