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已被击毁三座,但秦军依托新造的床弩顽强抵抗,杀敌逾千。最关键的是,信末提到——梁国的军队并未参与攻城,只是在关外扎营观望。
“时机快到了。”蹇叔捋着胡须,眼中闪过精光,“晋军久攻不下,粮草渐竭,梁、芮二国必生异心。我们只需再等一个契机。”
穆公忽然站起身,走到殿外。四月的阳光正好,宫墙外的麦田泛起绿色的波浪,新抽的麦穗在风中轻轻摇晃。他想起幼年时,祖父告诉他:种地和治国一样,该施肥时施肥,该除草时除草,最忌讳的就是揠苗助长。
“传寡人令。”穆公转身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命内史腾押送十万石粮草前往萧关,对外宣称是增援守军,实则在半路设伏。再让景监给芮国国君送封信,许诺只要他在战时倒戈,便封其为西陲伯。”
白乙丙忍不住问:“君上何时下令反击?”
“等。”穆公望着远方的天际线,那里正有一朵乌云缓缓飘来,“等晋军粮草耗尽,等诸侯联盟破裂,等一个能让他们永不敢再犯我边境的时机。”
三日后,当晋军的投石机终于砸开萧关一角时,公孙枝却在城楼上笑了。他望着蜂拥而入的晋军,忽然挥了挥手,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嗖嗖”射向城下堆积的柴草。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把攻入城门的晋军困在一片火海之中。
“将军!西边的梁军动了!”斥候大喊着指向远方。
公孙枝眯眼望去,梁国的军队果然拔营而起,却不是来增援晋军,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撤退。他忽然想起临行前穆公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从火光中冲出来,高举着一面黑旗——那是秦军的信号,意味着援军已到。公孙枝拔剑指向天空,声音在烟火中格外嘹亮:“弟兄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咸阳宫的铜钟在午后响起时,穆公正站在麦田里,看着农夫们收割新麦。内侍气喘吁吁跑来,手里挥舞着捷报:“君上!萧关大捷!我军斩杀晋军三千,俘虏梁国大将,芮国已正式归附!”
穆公接过捷报,却没有看,只是弯腰拾起一株饱满的麦穗。金黄的麦粒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蹇叔说的话:“国之强大,不在一时之勇,而在民心向背。”
远处的朝堂方向传来隐约的欢呼,穆公把麦穗递给身边的农夫:“今年的收成不错吧?”
老农憨厚地笑着:“托君上的福,减免了赋税,又有新的农具,比往年多收三成呢!”
穆公望着无边无际的麦浪,忽然明白了——真正坚固的城墙,不是用砖石砌成的,而是由百姓的温饱与安宁筑就的。他转身往回走,龙袍扫过麦田,留下一路淡淡的麦香。
“告诉百里奚,”他对身后的内侍说,“准备好祭品,寡人要去太庙祭祖——告诉列祖列宗,大秦的复兴,才刚刚开始。”
夕阳把老君主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穿过宫墙,越过渭水,一直延伸到遥远的东方。那里,晋国的土地上正酝酿着新的风暴,而秦国的种子,已在休养生息中,悄然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