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色是豆沙玫瑰调的薄敷,唇峰分明如剑尖凝露,唇角却微微下垂,自带三分欲说还休的婉转。
杜杜的乌发被精心梳作高髻,鬓边斜插着半朵揉皱的粉白绢花,花瓣边缘染着水痕般的淡青,倒像是晨露未曦的芍药。
发间缠着几缕靛青丝绦,随动作轻轻晃出粼粼波光,金镶玉的步摇斜插在髻侧,流苏垂落时恰好掠过耳尖,倒衬得耳坠上的翡翠水滴愈发莹润。
最妙是鬓角处留了两缕极细的长发,用黛色丝线松松绾起,垂在颧骨两侧,随呼吸轻轻拂过涂着珍珠粉的面颊,竟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衬得如春雪初融般柔和。′w¨o!d^e?b~o-o!k/s_._c_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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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明明是男儿身躯,却在这精心雕琢的妆容发饰间,生出了雌雄莫辨的贵气,偏那眉梢眼角又藏着几分江湖大佬独有的锐利,倒像是把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都藏进了这一头缠金绕玉的女儿家发髻里。
两人相视而笑,凌月抬袖虚扶杜杜的腰,却被对方后退半步躲开——原是小娘子的裙裾太长,杜杜提着裙角后退时,绣鞋尖正踢到门口的那盆凌月最爱的素心兰。
"哎呦!"杜杜慌忙去扶花盆,月白裙角却缠上了自己的绣鞋,踉跄着撞进凌月怀里。少年男子的胸膛硬实温暖,混着松木香的气息裹住鼻尖,杜杜耳尖瞬间红透,偏要梗着脖子:"谁……谁让你站这么近!"
凌月垂眸看他,见他鬓边的绢花被撞歪了,半片粉瓣正搭在耳后,倒比这些日子里穿男装的模样更鲜活。
他伸手替杜杜理了理发间乱掉的丝绦,指腹擦过对方发烫的耳尖:"杜姑娘.......是我唐突了。只是.......方才瞧着你提裙子的样子,倒像只被雨淋湿的孔雀。"
"你!"此刻被称为“杜姑娘”的杜杜作势要打,却被凌月抓住手腕。两人走出院落往严州城方向走时,正遇上离他们家不远处的王婶提着一篮新摘的莲蓬路过。
王婶抬眼瞧见穿男装的凌月,愣了愣,又看见他身侧穿裙衫的杜杜,手里的莲蓬"哗啦"掉在地上。
"月、月姑娘?"王婶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眼睛不停的在俩人身上打着转儿"你们.......你们这是.......?"
凌月松开杜杜的手,上前半步拱了拱手:"王婶安好。"他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润,倒真有几分男儿家的爽利。
杜杜站在他身侧,手指绞着裙带,偏要抬头挺胸装镇定,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婶子好,我.......我们今日接到了帮派任务需要出门办事,还请婶婶莫声张。"
"帮派任务?"王婶看看凌月笔挺的男装,又看看杜杜鬓边的绢花,突然笑出了声,"好嘞好嘞!我家那口子前日还念叨,说月姑娘穿女儿家衣裳时,比咱们镇东头绣娘的模样还美呢!"
她弯腰捡莲蓬,又压低声音,"不过月公子这男装...可真俊!比戏文里的小生还精神!"
凌月耳尖微烫,到底是在女儿家妆扮里过了许多年,乍然换回男装,连被人夸一句都要耳尖发红。
杜杜却眼睛一亮,拽了拽他的袖子:"婶子,您家可有绣并蒂莲的帕子?我要那种水红底儿的,金线要细些的。"
王婶应了声,转身往家里跑,不多时抱着个描金匣子回来。杜杜接过帕子,指尖抚过上面并蒂莲的花瓣,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倒比从前在戏园里见过的更鲜活。
凌月站在一旁看他,见他低头时发间的步摇轻晃,金铃碎响里,忽然想起五日前的晚上——那时自己穿着他身上的月白长裙站在院子里,发髻上的绢花还沾着露水,说要"要让问归期的人找不到你我"。
"好看么?"杜杜忽然抬头,见凌月正盯着自己,耳尖立刻红了,"王婶说这帕子最衬姑娘家的手。"
"好看"凌月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他耳尖的红,"比从前更好看。"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镇中心走,路过江南茶馆时,店小二掀着蓝布帘子喊:"两位客官,来碗新采的碧螺春?"
凌月刚要应,杜杜却拽住他:"我有银子!"说着从袖中摸出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原是昨日凌月给他女装和妆匣前,他故意放在妆匣里的,里头还塞着几枚铜钱和半块桂花糖。
店小二将他们安排进茶馆靠窗的位置后接了钱,给他们上了两碗茶。杜杜捧着粗瓷碗吹了吹,喝到第二口时突然呛到,咳得眼眶发红,帕子掉在桌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