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该用晚餐了。·x_x*n′y!d+..c^o\m¢"
女仆推着餐车站在门口,镀银的餐盖映出床上人形如枯槁的影子。她看着满地狼藉不难猜出刚刚房间内的情况,打翻的香水瓶在毛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撕碎的衣服像褪下的蛇皮挂在床沿,而那位传闻中的柳小姐正蜷缩在床角,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上面还留着清晰的指痕。
看着柳如烟那凄惨的模样,虽然同样作为女人她应该去同情她,但作为现实她却不能这么做,毕竟谁都有各自的家庭,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而己,为了生存来到这个待遇还不错的别墅里当一名女仆罢了,完全没必要为了那点可悲的同情而葬送了自己和自己家孩子的未来,毕竟这年代,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何况眼前这个被买来的落魄千金,她也不过只是生活中万千可悲中的一员罢了。¢齐~*#盛£小§>D说?±网¨, )=更&新?¨±最·全]?
"放在那儿吧。"柳如烟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女仆动作娴熟地收拾着碎片,指甲剪得圆润的手指避开所有锋利边缘。这是她在楚宅工作三年练就的本事——既要让房间恢复体面,又不能显得太过关注主人的私事。当她弯腰捡起那条皱巴巴的白色丝袜时,余光瞥见柳如烟腕间新添的淤青,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需要帮您放洗澡水吗?"女仆挂着标准的微笑问道,声音控制在恰好能被听见又不至于太响亮的程度。这个问句她每天都会重复,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柳如烟终于转过头来,红肿的眼睛在昏暗壁灯下像两潭死水。′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女仆突然想起老家后山那个废弃的矿洞,也是这般黑洞洞的,掉进去就再无声息。
"不必了。"柳如烟机械地回答,目光扫过女仆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制服领口,那里别着楚家的家徽胸针。
餐车轱辘声渐渐远去时,柳如烟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浮雕出神。那个女仆大概在心里可怜她吧?可谁又知道,对方正盘算着用今晚的加班费给儿子买双新球鞋。这世上的苦难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的,她的屈辱或许正好成全了别人的温饱。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碾过潮湿的柏油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边乞丐的裤脚,而保安则是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零钱给了乞丐,催促着他赶紧走。柳如烟突然很想笑,原来在这座硕大的别墅里,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生活与角色,只不过她的角色是镶了钻的玩偶罢了。
窗外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潮湿的寂静里。柳如烟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听着雨滴敲打玻璃的单调声响。
"咕——"
腹部传来的抗议声在空荡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她下意识按住胃部,指尖陷入柔软的睡裙布料。餐车上精致的银质餐盖下,隐约飘来奶油蘑菇汤的香气,却让她莫名想起前世便利店微波炉加热的速食便当——至少那时的饥饿,是可以用自由来填饱的。
雨幕中,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歪着头用黑豆般的眼睛与她隔窗相望。柳如烟突然红了眼眶——连这样弱小的生灵都能在雨中自由来去,而她却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里。
"原来如此..."
她终于理解了原主为何要一次次绝食,一次次逃跑。不是任性,不是矫情,也不是不聪明,而是这种被圈养的生活,每一天都在缓慢地扼杀她那弱小又无助的灵魂。锦衣玉食的牢笼比粗茶淡饭的自由更令人窒息,就像此刻胃部的绞痛反而让她感到一丝活着的真实。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玻璃,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雾气。柳如烟突然很想念前世那个狭小却完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内,想念可以随意开关的冰箱,想念深夜泡面追剧时的热气。
餐汤的热气早己散尽,凝结的油花在汤面形成诡异的花纹。她盯着那些花纹出神,恍惚间看见自己未来的模样——一个被精心饲养的宠物,戴着钻石项圈在楚宅的走廊上游荡,逐渐忘记天空的颜色。
雨声渐密,将时间都模糊成一片混沌。柳如烟抱紧双膝,第一次认真思考:是要做一只饱食终日的金丝雀,还是成为雨夜里撞向玻璃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