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掀起眼皮，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额角滚落的汗珠顺着利落的轮廓往下滑。

这还是她难得见到楚临渊这副模样。从前他永远是从容的，哪怕是发怒时，眼底也只有掌控一切的冷厉，从不会有半分慌乱。

可现在，他抱着她的动作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许多，踩在沙滩上发出的声响都透着几分不稳。

“明明不是我自愿靠过来的……”柳如烟把脸往他胸口埋了埋，避开刺眼的阳光，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莫名的慌乱。

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衬衫的布料，那布料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却依旧带着他独有的气息。

是因为被他折腾太久了吗？她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这些天被他困在别墅里，不许出门，不许联系外人，做什么事几乎都要经过他同意，她心里早就积满了怨气。

可现在看着他这副紧张到几乎失措的样子，心底深处竟然悄悄漫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像颗被阳光晒化的糖，带着点微甜的暖意，或许这是报复他平时对自己折磨的一种喜悦？

她又想起苏悦儿提到的在别墅里瞥见的女人，没过几天就会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楚临渊从不会对她们多看一眼，更别说露出半分在意的神色。可他现在抱着她，连声音都带着自己没察觉的颤抖。

“或许……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柳如烟自己按了下去。她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她明明每天都在盘算着怎么逃跑，怎么摆脱这个像囚笼一样的地方。

可此刻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又忍不住觉得，或许自己对他来说，终究是有点特别的。

至少不用像那些消失的女人一样，连结局都不知道是什么。这算不算……看到了一点活下去的价值？

柳如烟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却没力气笑出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不光是因为中暑，还有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从“一定要逃”变成了“或许他在乎我”，简首是自欺欺人。

“果然是病糊涂了。”她在心里轻啧一声。

还记得不久前哪怕被楚临渊逼到墙角，她也要梗着脖子跟他犟几句，虽然下场都挺惨的。

然而现在不过是晕了头、被他抱了一路，竟然连反抗的心思都软了下来。

这虚弱的身子，连带着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骨气，都跟着蔫了。

可她偷偷抬眼，再看到楚临渊紧蹙的眉头时，心里那点慌乱和愉悦又缠在了一起。算了，先不想逃跑的事了。

至少现在，这个向来把一切都捏在手心的男人，正因为她乱了分寸。

这样想着，柳如烟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靠着他的胸口，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