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幻象……
“呃啊啊啊——!”
韦伯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杂着痛苦与惊骇的嘶吼。
他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要阻止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他的双眼暴突,眼白中迅速爬满了扭曲的血丝。
就在陆应泽破碎的视野中,他清晰地看见,韦伯医生脖颈处的皮肤,猛地向上凸起,随即“噗嗤”一声破裂开来!
几片青灰色、边缘锋利、还带着半透明粘液的鳞片,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硬生生地翻了出来!
紧接着,他脸颊两侧的皮肤也出现了同样的异变,更多的鳞片破肉而出,粘稠的、带着腥臭味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他的瞳孔,更是在一瞬间,从人类的圆形,缩成了一道属于深海的竖瞳!
那两名护工依旧麻木的站在一旁……
“不……不可能……怎么会……”
韦伯捂着自己长出鳞片的脖子,指缝间渗出鲜血和粘液。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污秽,脸上却没有惊恐,反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用那双己经不再属于人类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陆应泽。
那眼神中,原有的、高高在上的“怜悯”和“专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与狂热的兴奋。
但下一秒,那眼神就变成了深刻入骨的怨毒——
“原来如此……你……你也见过那不可名状的伟大……”
韦伯声音里的仇恨与嫉妒此时快要溢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扭曲而抽搐,那双竖瞳死死地盯着陆应泽,怨毒与嫉妒几乎要凝成实质,滴落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你还能沉浸在你的世界!?”
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己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音色,更像是两片被强行摩擦的、粗糙的鳞片,发出的干涩嘶鸣。
“你明明也看见了……看见了那终极的一切……那才是最终的归宿!拥抱它!沉沦进去!才是唯一的解脱!”
“你为什么不疯!?你为什么还能思考!?”
韦伯的咆哮在纯白的房间里回荡,但那尖锐的三角铁声,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在他的脑海中疯狂作响。
只不过陆应泽此时根本抽不出余力回答他,光是维持自己的意识就快要耗尽他的全部精力了……
韦伯看着面前这个在束缚下疯狂挣扎的人。
他无法理解。
让他无法忍受。
比杀了他还无法忍受。
那只趴在陆应泽身上的生物,在两种力量的对冲下,己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它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浑浊不堪,无数触须断裂、萎缩,体表的外骨骼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不断有黄绿色的、带着恶臭的浆液从中渗出。
韦伯的状态显然也己经濒临极限。
他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像是离了水的鱼。
他用那双怨毒的竖瞳,最后深深地剜了陆应泽一眼。
他猛地一挥手。
那两名自始至终都如同木偶般的护工,立刻上前,动作僵硬地将那滩己经变成烂肉的怪物从陆应泽身上拖下来,塞回水箱,然后推着水箱,快步离去。
韦伯则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脖子,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仓皇地消失在门外。
门,无声地合拢。
房间,重归死寂。
陆应泽躺在床上,但他的意识还未回归……
剧烈的头痛,如同有一根烧红的铁钎在他的颅内疯狂搅动。
视野中的一切都带着重影和扭曲的色块。
耳边的三角铁声和深渊的低语声,虽然己经远去,但其残留的回响,依旧如同鬼魅般纠缠不休。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将那些散落的意识碎片,一点一点地拼接起来。
陆应泽如同一个险些溺亡的人一样大口喘着气。
随后,意念一动,勾起【随身口袋】。
一柄古朴的、剑身上流淌着微光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被束缚的右手边。
【诗与剑与酒】。
“啪!”
一声清脆的、皮革断裂的声响。
陆应泽等了几秒,发现自己的右手是真的脱困了,而非在幻觉中。
他不知道,那幻觉没有出现,是因为韦伯此刻状态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