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就脸红……我……我又没对她怎么样!她那个弟弟江澄,还有那个魏无羡,更是莫名其妙!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我娘……我娘还总跟我提她!说什么温婉贤淑,宜室宜家……可我就烦她那个样子!软绵绵的,一点主见都没有!看着就让人憋屈!我又不喜欢她!凭什么……凭什么就觉得我该娶她?就因为她……她是云梦江氏的大小姐?就因为她会熬一碗破汤?!”
“破汤”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强行按头认账的愤怒和不甘。吼完,他像是耗尽了力气,又颓然地垂下头,喃喃道:“烦……真烦……我只想……只想找一个……”后面的话含糊不清,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找什么样的人。
宋辞安静静地听着金子轩对江厌离的抱怨,心中波澜起伏。她看着眼前这个被酒意和烦躁支配的骄矜少年,再联想到他口中那个怯懦、爱脸红、只会默默熬汤的江厌离,以及原著里那场惨烈收场的悲剧,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走到金子轩旁边的石阶坐下,与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宴席残余的乐声。
“子轩哥哥,”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为江厌离辩解,只是陈述一个观察到的现实,“厌离师姐……她或许不善言辞,或许性子是软了些。但她的温柔,是发自内心的。她的好,不是刻意做给谁看的。”
金子轩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懂,又似乎想反驳。
宋辞安没有看他,目光投向回廊外沉沉的夜色,继续道:“至于她的心意……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错。她只是……用错了方式。”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她把自己放得太低了,低到了尘埃里,以为一味的付出和等待就能换得回应。却忘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更卑微不得。”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冷然的清醒:“子轩哥哥不喜欢她,是你的自由。但将她的心意和努力,轻贱地斥为‘一碗破汤’……”她侧过头,第一次首视金子轩迷蒙的眼睛,目光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穿透酒意,“这,就有些过分了。她的心意,再不合你意,也值得一份基本的尊重。毕竟,她并未真正伤害过你,不是吗?”
金子轩被她看得心头一悸,酒似乎又醒了两分。宋辞安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因烦躁和优越感而筑起的壁垒。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是啊,江厌离……她只是喜欢他,笨拙地表达着,怯懦地看着他……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他在背后如此贬低?那句“破汤”……确实刺耳。
一股混杂着羞惭和理亏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他本就因酒意而发烫的脸颊更加烧灼。他狼狈地别开脸,不敢再看宋辞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宋辞安见他沉默,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作用。她不再多言,重新站起身,恢复了平日的疏离客气:“夜凉了,子轩哥哥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药露半个时辰后再含两滴,明日会好受些。” 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便要离开这弥漫着酒气和尴尬的回廊。
“安安妹妹!”金子轩在她身后急急地叫住她,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丝急切。
宋辞安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金子轩我了半天,最终只是低低地、带着一丝懊恼和别扭地憋出一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不知是为他方才的失态,还是为他对江厌离的轻慢之语。
宋辞安没有回应,只是停顿了片刻,便抬步融入了廊外的夜色之中。她的背影依旧挺首,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疏淡。
金子轩独自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夜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他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玉瓶,又想起宋辞安那番关于“尊重”和“卑微”的话语,再想想江厌离那双总是含着怯意和期待的眼睛……心头第一次涌上一种名为“愧疚”的、陌生而沉重的滋味。而那个沉静离去的紫色背影,在他醉意朦胧又混乱不堪的脑海里,却异常清晰地烙印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清醒和力量。
回廊深处,只剩下一个迷茫懊恼的金氏少主,和满地被夜风吹散的酒意与未解的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