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覆盖着莲花坞。?_§如°<:文\网& £!首-?§发t+±主屋方向的喧嚣早己散尽,连江澄那压抑的、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也消失在冰冷的石阶尽头,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沉沉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孟瑶却毫无睡意。
他静静地坐在自己小屋的窗边,没有点灯。月光吝啬地透过窗棂,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清辉,勉强勾勒出他月白色寝衣的轮廓和桌案上那柄被他反复擦拭的、未曾出鞘的短剑冰冷的轮廓。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对峙的硝烟味,混合着金氏马车那令人作呕的、带着金粉与权势气息的熏香,丝丝缕缕,顽固地钻进鼻腔,缠绕着神经。然而,比这更清晰、更霸道地占据他全部感官的,是另一种气息——
冷梅幽香。
清淡,凛冽,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寒意,却又像最缠绵的蛛丝,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他的呼吸,缠绕上他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那是属于宋辞安的气息,此刻仿佛还萦绕在他肩头那片曾被泪水浸透的衣料上,烙印在他曾被紧紧环抱过的背脊肌肤的记忆里。
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剑鞘,试图用这份冰冷来镇压胸腔里那团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灼烫的火焰。然而,指尖的冰冷非但没能压下心火,反而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激起了更猛烈、更失控的爆燃!
眼前,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晨光熹微,刺眼的金星雪浪纹饰马车如同不祥的巨兽蛰伏。那几个金氏修士冰冷如鹰隼的目光,穿透空气,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他骤然跌入冰窟的心脏。~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恐惧,那源自血脉深处、早己刻入骨髓的、对于“金光善”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紧了他的咽喉,扼住了他的呼吸!身体的本能叫嚣着逃离,缩回那虚假的安全壳里。
然后,一只手覆了上来。
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坚定力量。
他猛地抬头,撞入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没有惊慌,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清晰地映出他眼中瞬间涌起的惊惶、屈辱和深藏的恐惧。她甚至没有看那些虎视眈眈的金氏修士一眼,仿佛他们只是几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阿瑶,别怕。”
那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击碎了凝固的恐惧!
她上前一步,纤细的身影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他挡在身后,隔断了所有来自金氏的、带着恶意的目光。那背影,在此刻却如同无法逾越的山峦。
“只要有我宋辞安在这里,”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睥睨的锐利,清晰地回荡在莲花坞的晨光中,如同惊雷滚过,“就没有人可以动你!”
那句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轰然落下!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之上!
紧接着,是那更冰冷、更血腥、更让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宣言:
“他若想动你——”
“也要看看,是他把你带走的快,还是——”
“——他的人头,掉的快!”
“人头掉的快!”
五个字,裹挟着凛冽的杀意和绝对的自信,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耳膜!那几个金氏修士瞬间变色的脸,眼中闪过的惊疑和骇然,清晰地落入他的眼底。?比¢奇`中\文.网_ !更/新-最_快~那不是虚张声势!那是来自深渊的凝视,是掌控生死的绝对力量!
巨大的冲击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防!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点燃的灼热洪流!那洪流冲散了冰冷的恐惧,冲垮了深埋的自卑,带来一种灭顶般的、被如此强大力量毫无保留守护的巨大冲击!
然后,他被拉入了那个怀抱。
少女的怀抱并不宽阔,甚至带着一丝晨起的微凉,却异常地坚定有力。她的手臂环过他的背脊,带着一种守护的意味,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清淡的冷梅香气瞬间包裹了他,驱散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冰冷和恐惧。脸颊被迫贴在她微凉的发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奇异地抚平了他狂乱的心跳。
“阿瑶,听清楚。”
“他要是不想找死,我也不介意提前把他解决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事情,除了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