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余地的毁灭!
巨大的震撼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绝对力量守护的安心感,如同冰火交织,在他心中猛烈冲撞!他死死盯着宋临渊沉静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却为他燃起守护之焰的寒潭,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的震撼、恐惧、感激、决绝,都化作一声嘶哑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低吼:
“好!”
一个好字,重若泰山!是他对这份守护的接受,也是对这条注定与父权决裂、通往未知深渊之路的最终确认!他金子轩,不再是金麟台孤立无援的少主,而是深渊同盟中,手持明灯的一员!这盏灯,由“弃子”点燃,却己被更强大的力量,注入了足以焚毁一切阻碍的光焰!
孟瑶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温润的笑意带着一种棋局落定的从容。他走到金子轩身边,并未多言,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同盟者默契地拍了拍金子轩紧绷的肩膀,温声道:“金少主,前路虽险,幸有明灯同行。当务之急,是明日山道。”
温情也拉着温宁从屏风后走出,温宁清澈的眼睛望着金子轩,小声却坚定地说:“金……金少主哥哥,安安很厉害的!竹蚱蜢也很厉害!不怕!”
金子轩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脸:孟瑶的深不可测,温情的沉静可靠,温宁的懵懂赤诚,还有窗边那抹月白身影所代表的、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他胸中那股孤狼般的悲怆与决绝,渐渐被一种更坚实、更滚烫的信念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梁,对着宋临渊,也对着众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世家少主应有的沉稳,却多了前所未有的分量:“我明白。明日山道,‘货’与‘交割’……他们既设好了戏台,我们便去唱一出……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大戏!”
宋临渊微微颔首,沉静的眼眸深处,那幽冷的火焰无声燃烧。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窗外。流云轩的倒影在河水中摇曳,笙歌隐隐,如同一场盛大而虚假的狂欢。
“戏,要唱。”她声音清泠,如同冰珠落玉盘,“但主角,该换人了。”
她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一划,仿佛在无声地切割着什么。
“阿瑶,按计划,布‘网’。阿洋那边,‘饵’该动了。”
“情姐姐,备好‘清心散’与‘回春露’,明日,或许用得着。”
“阿宁,”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紧抱的竹蚱蜢上,声音柔和了一瞬,“握紧它,跟着姐姐。”
一道道指令清晰落下,精舍内瞬间从情绪的激荡转入战前的绝对冷静。孟瑶含笑领命,身影无声融入门外夜色。温情立刻打开药箱,神色专注地开始分拣药材。温宁用力点头,将竹蚱蜢贴在胸口。
金子轩站在精舍中央,看着眼前这高效运转、如同精密战争机器般的同盟,感受着那无声流转的默契与力量。他心中最后一丝因背叛而产生的冰冷孤寂,被这滚烫的同盟之火彻底驱散。
他不再是被弃的棋子,而是持灯者。
而他的身后,是整个深渊。
窗外的河水,依旧倒映着彩衣镇的灯火。倒影深处,流云轩的笙歌之下,一张无形的、由深渊织就的巨网,正悄然收紧,等待着明日山道上,那场名为“交割”的血色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