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云深不知处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余松风过隙的微吟与远处涧水流淌的潺潺。.d~i\n·g^d?i_a*n/k′a.n.s¨h!u~.~c+o*m¨宋辞安暂居的小院僻静清幽,位于后山边缘,推开窗便能望见层峦叠嶂在暮霭中勾勒出黛色的轮廓。院内几丛翠竹掩映,一方青石桌案置于竹下,案上置着那架通体漆黑、幽光内蕴的“幽泉”古琴。
宋辞安并未点灯,只借着天际残余的霞光,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琴弦。一曲《思君》的旋律在心间盘桓,并非为了某个具体的人,更像是对过往种种、对命运无常、对那深埋于血脉却无法相认的亲缘,一种无声的倾诉与叩问。冰凉的丝弦触感透过指尖渗入,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便是此时,一股清冽而熟悉的寒意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小院的宁静。
无需抬眼,宋辞安便知来人是谁。那气息如同终年不化的积雪,凛冽纯粹,带着拒人千里的孤绝。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指尖并未离开琴弦,只是抬起头,迎向院门处那道颀长如玉的素白身影。
蓝忘机不知己在那里站了多久,暮色勾勒着他挺拔孤峭的轮廓,琉璃色的眼眸隔着渐浓的夜色望来,幽深难辨,仿佛寒潭封冻的冰面之下,有暗流在无声涌动。
“蓝二公子……”宋辞安的声音响起,清泠如玉石相击,打破了沉寂,也轻易戳穿了对方深夜悄然造访的“巧合”,“怎的来我这小院?”她微微偏头,鬓边一缕发丝滑落,拂过白皙的侧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慵懒,“巡夜?抑或……迷路了?”
蓝忘机薄唇微抿,下颌线绷紧了一瞬。被她如此首白地点破行迹,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在那冰封般的面容下飞快掠过,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他并未踏入院门,只是立在门槛之外那道无形的界限上,如同他恪守的规则壁垒。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情绪:“路过。”
“哦?”宋辞安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掠过他紧握避尘剑柄、指节微微泛白的手,“那蓝二公子这路,路过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她并未追问,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幽泉”上,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嗡—— 一声低沉浑厚的泛音骤然荡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也仿佛在蓝忘机沉寂的心湖上投下一圈涟漪。°|求e(;书#?帮o ^更*(新??最?μ全¢那声音带着古老乐器的特有穿透力,在院中回旋,竟隐隐引动了他体内灵力的共鸣,一丝细微的悸动沿着经脉传递。
宋辞安仿佛全无所觉,眼波流转,再次看向僵立在门口的蓝忘机,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邀请的意味:“夜色正好,清风徐来。蓝二公子若是真有‘闲情雅致’,不如……”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在蓝忘机周身那几乎凝结空气的寒气上停留一瞬,“留下来听我弹奏一曲可否?”
蓝忘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琉璃色的冰眸深处,挣扎与抗拒的情绪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激烈地翻腾了一瞬。孤男寡女,深夜独处,这与他刻骨铭心的“雅正”家规背道而驰。理智在疯狂叫嚣着离开,立刻离开。然而,脚下却仿佛生了根,目光更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在那架幽光流转的古琴之上,锁在她那只搭在琴弦上的如玉手指上。方才那一声琴鸣带来的奇异悸动,如同魔咒,缠绕着他的感官。
宋辞安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渐暗的天色里,仿佛蕴藏着能将人吸入的漩涡。她甚至微微垂眸,指尖在那冰冷的琴弦上极轻地滑过,带起一声几近于无的、如同叹息般的轻吟。
时间在沉默的对峙中缓缓流逝。几片竹叶在晚风中飘落,无声地滑过蓝忘机素白的衣袂。
终于,在心底那座坚固的冰墙被那无形的琴音与目光侵蚀出第一道缝隙时,蓝忘机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沉重决绝,向前迈了半步。这一步,并未踏过院门的门槛,只是让他的身影更多地融入了小院的夜色之中,站在了那无形的界限之内一寸之地。他依旧沉默,如同冰雕,唯有握着避尘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指节透出冷玉般的青白,泄露着内心激烈的挣扎。
宋辞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冰雪初融时映照的第一缕暖阳,带着洞悉一切的微芒。她不再看他,微微垂首,将全部心神投入眼前的古琴。
指尖轻抬,落下。 “叮——”
第一个音,清越空灵,如同山巅融化的第一滴雪水落入深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