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
“张先生,这就急眼了?你也是个读书人,这就不懂了吧?什么叫上好的?”
他用手里的马鞭虚虚点了点那堆废铁。
“我告诉你,在朝廷的库册里,它们就是上好的,报损?报耗?那是兵部和咱们将爷该操心的事儿!你们能拿到手,就是天大的造化!”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冷眼看着。
这群泥腿子闹得欢实,动静越大,顶住朝廷官军的次数越多,他们九边将士在皇上面前,腰杆子才挺得直,才能理直气壮地说。
贼势汹汹,非我边军不可制也。
没几十个营的弟兄日夜防堵,早就打到大同、宣府了。
就这份功劳,就这份作用,值多少银子?
所以啊,这群泥腿子,多撑些时日,多闹腾两下,这叫各取所需!
“张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这笔帐,难道算不明白?还跟我在这儿掰扯什么锈啊霉的?”
不过张炼面色发青,到底是还要继续做生意,钱鹏举终于还是冷笑着。
彼时钱鹏举目光转向那堆废铁最深处,那里站着两名衣衫褴褛、神情惶恐,一看就不是普通兵卒的男人,缩在后面。
眼下被两个边军粗鲁地推搡过来。
“张先生,另外再送你个大礼!这俩是营里犯了点小错的匠户,手艺还马虎。你们这些铳炮要自己捣鼓,让他们修修补补,总能起点作用,不过,这价码嘛……”
他搓了搓手指,笑容变得无比贪婪。
“人,可不是那些报废的死物了,另算!”
一行人拉着空车,在钱鹏举夸张的笑声中扬长而去,重新没入浓雾。
张炼只冷冷看着,嗤笑一声。
这世道,是该造反了,早该造反了。
阎赴反而愈发冷静,踱到那堆冰冷的破铜烂铁前。
他凝视着锈蚀得严重的那尊炮。
崇祯……
左良玉……
王朴……
历史的画面不断在脑海回荡。
“聚宝盆?”
阎赴低声开口,面无表情。
“你们把我当成了摇钱树,我却要用这朽木,燃尽你们这腐烂的根基。”
他那冷峭、带着炽烈火焰的目光投向远方西北巍峨的边墙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