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泽?”
这两个字,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头,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k~s¨j/x¢s!.,c′o*m*
张文紧绷的神经略微一松,但握着刀柄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他能感觉到,身后王二疤等人也同样如此。
在这片人命不如草芥的战场上,“袍泽”这个词,有时候比“敌人”更危险。
溃兵为了生存,自相残杀的事情,史不绝书。
山顶上,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警惕。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弩机放下,但箭头依旧朝下,保持着随时可以再次举起的姿态。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我没有敌意,但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是哪部分的?”
年轻人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上郡口音。
王二疤上前一步,与张文并肩而立。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用同样警惕的语气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石头后面,想干什么?”
“干什么?”年轻人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苦涩,
“还能干什么?等着楚狗的巡逻队过去。我们在这里,己经趴了快一个时辰了。”
他说着,朝山丘的另一侧努了努嘴。·9¢5~k¢a\n′s^h-u^.\c!o`m′
张文和王二疤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他们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里,是楚军巡逻队的必经之路。
“巡逻队什么时候来?”张文开口问道,声音己经恢复了平静。
年轻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值得信任。
片刻后,他才回答:“快了。我们就是循着他们的马蹄声,才找到这处藏身地的。
大概还有一刻钟,他们就会从山下的那条小路经过。”
一刻钟。
张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现在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了。
任何的耽搁,都可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成为楚军骑兵的刀下之鬼。
“我们没有恶意。”
张文沉声说道,他缓缓地、动作极慢地将手中的环首刀插回刀鞘,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我们只是想找点水,然后离开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之前看中的那道岩缝:“那里,应该有水。”
山顶上的年轻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在这里躲了许久,却从未发现水源的痕迹。
为首的年轻人与身后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j_c·w~x.c,.!c+o-m.
最终,他点了点头,对张文说道:“山顶地方小,藏不下这么多人。
你们可以去那边岩缝后躲着,动静小点。等楚军过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己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好。”张文点头答应。
他带着王二疤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开阔地,走向那处岩缝。
整个过程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山顶上那五双狼一般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后背。
每一块肌肉,都因为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而紧绷着。
岩缝后面,是一个天然的凹陷,地方不大,但足以藏下他们这几个人。
正如张文所料,岩壁上正有水珠不断渗出,在下面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冽,带着泥土的芬芳。
王二疤身后的一个年轻士兵,看到水后,眼睛都红了,立刻就要扑上去。
“等等!”张文一把按住了他。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张文从怀里掏出那块从屯长尸体上扒下来的、还算干净的内衬布,浸入水中,然后用力拧干,将第一波浑浊的泥水过滤掉。
他重复了两次,首到布里渗出的水变得清澈,才示意大家可以喝。
“先喝一口润润喉咙,别喝太多,也别弄出太大动静。”
王二疤看着张文这一系列熟练而有条不紊的操作,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了。
这个新兵蛋子,懂得太多了。他不像个兵,倒像个常年在山里打猎的老猎户,甚至比猎户懂得还多。
众人轮流着,贪婪而又克制地喝着救命的泉水。
冰冷的泉水滑过喉咙,滋润着干涸的五脏六腑,仿佛连日来的疲惫和恐惧,都被冲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马蹄声,伴随着战马的响鼻,从山下的小路上传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