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说过，蕾丝花根要磨成——”

“粉末状。”斯内普下意识脱口而出，又立刻有些懊恼地闭紧了嘴唇。他看着诺娅将发带取下重新绑了绑有些松散的马尾，散落的发丝间沾着一点草絮。这样的场景或许应该出现在温室的植物丛中，而不是和他这个总在阴影里打转的人，讨论充满苦涩气息的魔药。

“可粉末会让口感像在嚼仙人掌刺。”诺娅皱着鼻子往坩埚里丢进几瓣缬草根，动作生疏得像是在搅拌水泥，“我上次熬的药剂，喝下去感觉舌头变成了来福的蹼。”她忽然抬头，鼻尖沾着片缬草叶子，“你说，如果加三滴嚏根草汁……”

斯内普并不知道来福是什么。

但他知道那个可怜的铜坩埚接下来的命运。

这个波特家的巨怪！

“会导致药剂剧烈沸腾！”

斯内普几乎是扑过去按住她的手。两人的指尖在坩埚边缘相撞，滚烫的蒸汽腾起，带着缬草的苦涩与少女发间的洋柑橘香气，让他触电般松开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诺娅却像发现新大陆般凑过来，红色的发梢扫过他的锁骨：“你看！蕾丝花粉遇到水蒸气会变成紫色漩涡！”她的魔杖在空中比划，带起的火星差点点燃斯内普的袖口。他迅速地将坩埚移开，却在转身时撞见诺娅亮晶晶的眼睛。

晚霞把诺娅的眼睛镀上蜜糖色，像是年份久远的蜂蜜酒。让斯内普有些幻视看到了某天诺娅挡在他和掠夺者之间的背影。

“教我熬药吧。”诺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绷带下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对于完成假期作业的欲望战胜了对斯内普教授的恐惧。

“这是我一生仅有一次的请求！”

“我保证不把坩埚炸成烟花。”她晃了晃画满涂鸦的笔记本，顶着坩埚的猫头鹰和斯内普大眼瞪小眼，“作为交换，下次詹姆他们再找你麻烦，我就把他们的扫帚偷偷变成无毛的光杆。”

“明天图书馆。”他抽回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把诺娅掉落的羽毛笔塞进了袍袖，“日落前。别迟到。”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欢快的脚步声，还有那句被风揉碎的“知道啦，斯内普教授！”

就当是偿还诺娅在那群愚蠢的格兰芬多手下帮了他不少忙的人情。

斯内普想。

黑湖的水波轻拍岸边，将他的影子与漫天晚霞融成一片温柔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