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烙印本身也布满了更大、更深的裂痕,如同即将彻底破碎的瓷器。暗红的血丝浸透了胸前的衣物。烙印中心那点暗金光芒在刚才的爆发后,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微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灭。她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脸色是一种死寂的灰白,仿佛生命之火随时会彻底熄灭。
“走…必须…离开…”陆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他看了一眼菌脉下游幽深的黑暗,格林指引的β-7接口就在那个方向。他用残破的身体,将苏青半背半拖,囡囡则紧紧抓着他腰间残存的衣物,三人如同三个从地狱爬出的残破玩偶,在粘稠冰冷的菌液中,朝着下游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山火海之上。右臂的灼烧剧痛,左臂断骨处的虚无冰冷,全身伤口的撕裂感,混合着菌液的冰冷窒息和浓烈的腥臭,不断冲击着陆砚濒临崩溃的意志。守护的星火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凭着带她们活下去的执念在支撑。
,!
不知跋涉了多久,前方幽绿的菌液奔流似乎变得湍急了一些。菌脉的侧壁出现了一个相对狭窄的、由搏动菌索扭曲构成的出口。出口之外,不再是幽绿的菌液世界,而是一片光线扭曲、景象怪诞的荒芜之地。
三人挣扎着爬出菌脉出口,滚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空气瞬间变得不同。
浓烈的菌骸腥甜和废料恶臭被一种更加诡异的气息取代——那是浓烈的、带着铁锈和淡淡甜腥的血腥味,混合着枯木腐败的霉味,以及一种无形无质、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脑海的低语声!那低语声混乱不堪,时而如同无数人的疯狂大笑,时而如同怨灵的凄厉哭泣,时而如同梦魇般的呢喃,直接作用于精神,带来强烈的眩晕和理智剥离感!
眼前的世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令人不安的扭曲。
脚下是干涸龟裂的黑色土地,裂缝中不断渗出粘稠的、散发着铁锈甜腥味的暗红色露珠,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在龟裂的大地上蜿蜒。无数扭曲、苍白、毫无生气的枯树如同被剥皮的巨人骸骨,歪歪斜斜地矗立着,枝丫如同干枯的鬼爪般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天空被厚重、翻滚的铅灰色辐射云层笼罩,云层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污染光芒流动,如同巨兽流淌的脓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精神干扰的灰白色雾气。雾气中,那些苍白枯树的轮廓似乎在缓缓蠕动、变形!远处的地平线扭曲模糊,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揉捏过,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那无处不在的疯狂低语声,正是从雾气深处和那些扭曲的枯树间传来!
这里,就是百相楼势力范围的边缘!一个被强大精神污染扭曲现实的恐怖领域!
“唔…”踏入这片领域的瞬间,囡囡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小手紧紧捂住耳朵,小脸因那疯狂的低语而扭曲。她纯净的灵魂在这里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承受着最直接、最强烈的精神污染冲击。陆砚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撕扯他的脑髓,混乱的低语试图钻入他的意识深处。唯有昏迷的苏青,似乎对精神污染毫无反应,但心口那濒临破碎的烙印,在周围扭曲力场的刺激下,裂纹深处渗出的暗红血丝似乎又增加了一丝。
陆砚喘息着,艰难地环顾四周。他焦糊的右臂无力地垂着,残留的左臂白骨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苏青靠在他身上,气息微弱如游丝。囡囡紧紧抓着他,小小的身体因恐惧和痛苦剧烈颤抖。
前方,雾气缭绕的荒原深处,一座由无数苍白枯木扭曲盘绕、构筑而成的、巨大而怪诞的门廊在灰白雾气中若隐若现。门廊的轮廓不断变化、扭曲,时而如同巨兽张开的森森巨口,时而又像无数痛苦面孔堆砌的拱门。门廊深处,是更加浓郁、翻滚的灰白雾气,腥风裹挟着更加清晰的疯狂笑声与哭泣声扑面而来!
千面回廊!
百相楼领域的真正入口!
“呵…呵…”陆砚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他看着那扭曲怪诞的门廊,感受着这片精神污染领域无处不在的恶意,低头看了看双臂的惨状和濒死的苏青、痛苦的囡囡。
绝境,似乎从未离开。
但至少,他们暂时逃离了那座钢铁坟墓和归墟的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被那带着血腥味和精神污染的空气呛得剧烈咳嗽,咳出了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然后,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背负着同样残破的守护,一步一步,朝着那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千面回廊,踉跄前行。
每一步落下,都在龟裂